何衷我思緒被打斷,十分奇怪,又聽賀良徵說:“這些東西……你跟我一起,得拿到一個妥帖的地方才成!”
於是二人又忙了半夜,一直到第二日上午才得歇息。
“咱們得去醫務室看看昨天那孩子,”何衷我抓了抓頭上的炸毛,按著太陽xue強撐著精神說道,“昨天嚇壞了,既然特地跑到了咱們學校來,說不定還有別的話呢。”
賀良徵自然沒有異議,只是提出兩人該洗把臉再出發,想到了什麼,又問道:“越州是不是說今日讓咱們去一趟督政署?要帶上這孩子嗎?”
何衷我苦思一會兒,險些讓自己打起了瞌睡,忙說:“這她沒說。我覺得這孩子還是在校裡更安全些,咱倆帶著她出門,要是再給那群戴著官帽的土匪劫了去,那怎麼辦?啟明女校畢竟有皇室撐腰,他們不敢硬闖。”
賀良徵也點頭。二人在校長室收拾一番,去了醫務室才知那女孩還一直沒醒,校醫說她疲憊受驚身體又虛弱,恐怕還得睡上一個上午。
賀良徵多囑咐了幾句,方又帶著何衷我離開了。二人身上畢竟還壓著一些校務,本想在處理好了之後再出校去督政署一趟,哪知還沒到正午,卻是校內先拉起了警報。
“警政司?搜校??”賀良徵握著校長室內的電話筒,心中覺得荒謬,“你守著校門,我過去!”
“——喲,賀校長可算來了,”校門口果真堵了烏泱泱一群人,各個身披督政署的官服,那為首的見到她笑著說,“守門的不聽話,還得勞煩您吶!”
賀良徵腳步站定,倒是認識這個蓄著小鬍子的中年男子,此人姓賈,在警政司內職務實屬不低。當初為著釋放及探視之事,她也算沒少跟此人打交道,此時見到,不免心中發沉——讓警政司總司長親自前來的,恐怕不是什麼能輕易應付的事。
“承德太後在時曾有懿旨:‘學府所在,兵卒勿擾’,”賀良徵不動聲色開口道,“賈司長要帶兵入校,實在不妥。”
賈德龍早有所料,此時不緊不慢讓下屬拿來了一張信件,說道:“我知道昨天李和辦事魯莽,給賀校長帶來困擾,老賈我怎麼說也得先行致歉!不過賀校長,在巡捕房收押入監的學生大部分已然招供——她們集會正是為密謀反憲之事,您瞧瞧,這可都是她們的口供啊!”
賀良徵接過那信來,見到信上內容不免凝眉。那賈德龍微微一笑,似乎怕她不信,又開口道:“不僅如此,這些學生也坦言,她們的主謀夏臨昕曾在校內私藏反憲賣國的資料。事涉重大啊,賀校長!您若還是心存疑 慮,秋同學——”
賀良徵倏爾從信件上收起目光,竟見那督政署的人員散開一角,有人便自後方緩緩走出。她見了賀良徵的眼神,身子顫顫發抖,只忙垂下頭不敢對視。
“秋諾,你跟你校長說一說,那證據是不是就被藏學校裡了?”賈德龍催促道。
“沒有,我一直盯著,她沒動靜。”
督政署內,督查使葉臻真這樣回了一句,卻沒得到回應,抬頭才見孫穎正好打完一個哈欠。
“怎麼了?”她納悶道,“昨晚老大又帶你出任務了?”
“裡面又關進來了一個,”孫穎回答道,“跟錢複寬作伴的。我的愛車竟然被他帶人打了個窟窿,氣死我了!”
葉臻真是個入職時間尚短的新督查使,方圓臉上戴了副圓框眼睛,辦事勤懇認真,首個被安排的正式任務就是盯著新黨臥底。葉臻真心想這臥底必然還會對錢複寬下手,所以在暗中觀察之餘,也直接將辦公地點搬到了錢複寬的病房附近。她的辦公桌距離錢複寬的病床間就隔著扇透明的窗戶。不能出外勤,這段時日倒挺憋得慌,她心中激動,沒忍住向孫穎多問了下昨晚的經歷。
期間,錢複寬病房裡進來了個白衣醫生,披著金發,身材高大,葉臻真認出那是凱德瑞。凱德瑞實在是個很負責的大夫,在錢複寬脫離險境後也會時常前來觀察他的情況,哪怕走了不到半小時——不對!
葉臻真想起凱德瑞往日來檢視的時間間隔大約都是在兩個小時,怎麼今天突然反常?她心中警惕大漲,忙拍了拍孫穎的手示意。
葉臻真盯著那背影,只覺得越看越是不對勁,見她取出針管時便不由高喊道:“凱德瑞醫生!”
然而那穿著白色大褂的醫生聞聲卻並未回頭,而是舉著那針管竟猛然向病床的人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