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被素明舟盜走的那一半,則必然會在他的老巢——素家莊。
素非煙見他不說,倒是很會瞧眼色似的點了下頭,又悄聲道:“我其實聽說,她們一直在找一個地方……”
李堯風卻斬釘截鐵地道:“憑她要找甚麼,也不過自投羅網罷了。”
素非煙凝望著他,便也幽幽一笑,道:“那麼我該回去的。你要的東西,我會找到的。”
李堯風心中滿意,正欲去捉她的手,卻被素非煙恰好避開了。
素非煙在回程之時,面色間已是掩不住的冷凝,好在這趟為著同李堯風做戲,她還坐了馬車。在如此一個密閉的空間中,總不必時時偽裝。
“莊主?”小瑛一直在亭外,並未聽到她與李堯風的對話,此時難免擔心道,“這是怎麼啦?”
素非煙閉了下眼,才道:“你將燕回也一併叫進來。我之前擔心的,恐怕成真了。”
素非煙是居安思危的性子,在素家莊並鑄劍山莊瞧著一路順風順水、收徒勢頭生生向好之時,她便疑心在這江湖之下的暗流。她們的對手,縱使一時蟄伏,也絕對不會就此低頭拜服。他們興許在計劃著更大的陰謀,他們必定在等在時機,這個極可能成真的設想簡直令她寢食難安。因此,她絕不會拒絕趙荷華的示好,也能忍著惡心同李堯風這賤人做戲,如今來看,她做對了。
——他們算計了媯越州,或者正設下一個陷阱等她親腳踏入。他們已經動手了,所以現在才收不到她的傳信!!該死的,她半點腦子都不長!現在又到了哪裡去?!
——等等,她是為了尋找“覺明道、枉生崖”的下落,為此勢必會遍訪高山懸崖之境,李堯風說她“自投羅網”,豐闐城地處平原、經濟繁華,莫非是在均州?!那裡諸多高山峻嶺,從前我隱約聽葛登提起過——那裡還發過一場浩大的雪崩!是了,必定是在均州,其他地方……在這風起雲湧的情勢之下,他們又豈能控制得來?!
小瑛心知茲事體大,連忙應下便出去喚人。不過片刻,燕回便也探進頭來。
“媯越州已經去了均州,”她快聲道,“靈霄派並玄機閣在那裡設好了陷阱!你帶人,速去鑄劍山莊以及洛南沈家送信!”
燕回一口應下,毫無疑問便閃身而出。素非煙微微鬆了口氣,心知主動提議她寫信告知自己行動這一計策確實奏效,至少不會招致多餘的懷疑。有些事情,只能在信任的基礎之上才能做到。
車輪停下,素非煙心亂如麻,等不及便跳下馬車,忙向素家莊內快步走去。
小瑛指揮人先將大門鎖上,便追上她,道:“莊主,那咱們現在怎麼做?”
素非煙道:“從留州、袞州到均州,不食不眠,最快也要一整日的時間!我只怕她們去得太遲!”
小瑛同樣面色凝重,卻道:“莊主,依你所言,李堯風今日才來我們這裡索要那大炮圖紙,想來在均州那邊還是並未做好佈置!而且鑄劍山莊如今的莊主據說武功之強卻也不亞於媯大俠,有她動身,再遠的路程也該是小菜一碟!”
素非煙沉默片刻,道:“你說得有理。至於我們現在能做的……便是那所謂地爆天星的圖紙。”
二人一路說著,已然到了素非煙平時的書房。然而她盯著那不知為何透出一道縫的窗戶,心中驟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不好!”小瑛推門而入,眼見那書桌之上一片狼藉,書房內的暗格已都被開啟掏空,心知這是已然遭了賊。
素非煙冷靜走到那慣常被她放著圖紙的暗格前,裡面早已空空如也。
“莊主——”這廂事情還未解決,那廂又有妹女慌忙來到門外稟告,“莊主不好啦,咱們莊外給人圍住啦!”
均州境內,靈霄派裡,趙荷華這次仍然在下棋,不過這次對面落座的,卻是淩霄派的掌門人連奇。
“這一子確實出人意料,”連奇撫須嘆道,“老夫這一回敗局已定,自嘆不如啊。”
趙荷華的視線便從那黑白交錯的棋局之上移開,淺笑道:“妾身本領微末,這本事也不過在連掌門的眼皮子底下耍點小花招——博您一樂罷了。”
連奇道:“這卻是你妄自菲薄了!趙夫人你足智多謀,實為女中英豪!看來那小朱確實福分不淺吶。”
趙荷華聽他說起丈夫,唇邊的笑容微頓,卻仍毫無異樣似的出聲道:“連掌門謬贊!此番若無您坐鎮,妾身便是殫精竭慮,恐怕也難成事。”
連奇微微一頓,卻道:“要我說,你們豈非杯弓蛇影、懼她太甚!既然已尋到那絕命崖舊址,那妖女又無明坤在手,只待她至,我便將她一掌擊斃,又豈是難事!”
趙荷華低眉道:“連掌門蓋世英豪,自是我等遠不及矣。只不過……您也明白,她如今亦並非孤身一人。今時,不同往日了。”
連奇冷哼一聲道:“都是那妖女蠱惑人心、牝雞司晨,竟掀起這陣不正之風!不僅是她,還有她的黨羽鷹犬,必得清除幹淨!”
“連掌門所言極是,”趙荷華道,“所以這一回,您竟捨得讓素少俠下山了。”
連奇頷首道:“是然得我數十年功力,近來又得我指點歷練,如今的武學造詣早不能同日而語!更何況這孩子重情重義,難忘他父親與楚柞之死,這回動身,自然也是要報仇雪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