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佩寧瞧著她與媯越州關系匪淺,也暗自不解於二人這似乎突如其來的師徒關系,不妨她一開口竟是問瞭如此莫名其妙的一句。她動了下嘴唇,便猶豫著點頭。
“你的生辰在甚麼時候?”
沈佩寧又吃了一驚,她抬頭看向楚頤壽身後,見媯越州挑了下眉,而前方這怪人則格外理直氣壯的模樣——與方才那聲色俱厲相較卻已和緩許多,不由得心中升起警惕。
楚頤壽見她先去瞧媯越州,略作思索,便以為明白過來,繼續道:“待你生辰,我教她重新替你鑄一柄利劍作賀禮兼賠禮。你們要和好如初、相親相愛才是!”
沈佩寧變了臉色,沒忍住開口道:“你憑甚麼來管我的事?!我、我……我為甚麼要跟她相親相愛?!”
楚頤壽便正色道:“我和你媽媽是至交好友,若無意外,你該喊我一聲‘姨母’才是!她給你那髒了心的爹背叛暗害,你雖生氣,可難道不是她替你報了殺母之仇?!”
沈佩寧聞言,一時如五雷轟頂,呆若木雞。她自幼失母,伶仃孑然,幼時自然也曾向父親追問,得到的回複是母親在生育了她之後便因病離世——沈家的所有人亦都如此口徑統一。她早便接受了這個說法,也早習慣了不再提起母親,可如今竟給一個陌生人指出生父殺母,這人更還與自己的仇人關系緊密,叫她如何肯信?!
“你胡說八道!”她面紅頸赤地大喊道,“我媽媽是因病過身,休來騙我——”
楚頤壽見她已“唰”的一下拔出劍來,神情未動,只道:“你那爹是不是叫‘沈一貞’?”
沈佩寧道:“是又如何?難道不是她告訴的你?!”
一閃劍光晃晃然指向了媯越州。
“哈,她告訴我?!”楚頤壽反問道,“那我問你,你媽媽難道不叫沈流芳?!”
沈佩寧聞言,卻一下洩去了不少氣,她神情不定,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喂,難道你連你媽媽叫甚麼都不知道麼?!”楚頤壽的聲音中攜了幾分怒意,“你還是跟了你媽媽的姓,你那爹也是因為有你才能姓上‘沈’字——這些你一點都不知道?!”
沈佩寧下意識搖了下頭,又忙厲色道:“保不準是你們騙我,你們兩個是一夥的!”
楚頤壽冷聲道:“小丫頭片子,連你媽的名字都記不得!還有甚值得我去騙?!你若不信,怎麼不去洛南沈氏問個清楚再與我對質?流芳竟留了你這麼個種?那沈一貞不死才是天理難容!”
沈佩寧瞪著她,手中卻緩緩卸了氣力。過了許久,她再抬起頭,卻是直直望向靜默不語的媯越州,聲音沙啞地開口道:“她說的……是真的麼?你……你別再騙我。”
媯越州便上前一步,她的目光從那兀自顫抖不休的劍身移動到她的臉上,緩聲道:“既然疑心,何不去查個分明?”
“行,”沈佩寧盯著她,卻驀得笑了一下,低聲道,“別以為我會感謝你。”
媯越州不語。沈佩寧抹了把臉,重新將劍收回鞘中,也不管楚頤壽的嚷嚷,徑直轉身而去。
她會查明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