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還青忙道:“不敢不敢,我從小便和妹子一起,習慣罷了。而且武學一事,也是最初仰仗了媯大俠肯施以援手。”
遲不晦道:“那我教你那幾招——雖說時間緊急——你確實也練得不錯,只不過竟然沒贏……”
沈佩寧終於發出了名正言順的一聲冷哼。
陸還青倒是泰然自若,只道:“總歸多謝前輩指點。事有可為,我必然不會鬆懈的。”
沈佩寧聞言便挺直腰桿望去,兩人默然對視,片刻後雙雙移開視線。
“不錯,不錯。”遲不晦裝作瞧不見眼前的暗潮,開始將清水作美酒一般搖搖品茗。正在此時,路邊恰巧又幾人驅馬行過,零零散散的幾聲對話便落在兩側。
“……此言當真?那妖女和楚少莊主……”
“是鑄劍山莊親自放出的訊息,還能有假?聽說楚莊主氣得起不來床了!”
“自古正邪不兩立,楚少莊主實在糊塗啊!”
“嘶,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可若說是那妖女強逼於他,也不是未有可能……”
那話聲嘰嘰喳喳,隨著踏踏馬蹄閃過遠去。掩於林下巨石後的這幾人均不知楚人修真實身份,聽見此言後表情則一時十分古怪。遲不晦擰著眉頭,心中納罕那鑄劍山莊找死方式的清奇;沈佩寧深感荒謬,下意識在腦海中翻找曾與“鑄劍山莊楚少莊主”短暫的會面記憶;陸還青則只有茫然、進而憤怒。
“別喝了,”遲不晦猛然一拍大腿,“快問路去鑄劍山莊!”
在三人再度趕路之時,她們的目的地鑄劍山莊之內果真實不太平。不談媯越州,深陷流言之中的另一個主人物楚人修猛然見地後院中血流滿地,“唰”的一下便拔出劍來。
“大膽惡賊!!!”
那領路的弟子見此景象早已腿軟,一下便被推開。寒光自他身後閃過,眨眼間便直逼血跡中心那持劍的兇徒而去——
那兇徒頭發散亂,正低首望著倒在血泊中的俾女,搖頭晃腦,神情似乎十分痛楚。可對那劍光卻是十足敏銳,揮手便已沾著血跡的長劍相擋,只聽得“鏘啷”一聲,楚人修只覺劍身震顫不休,緊接著便是虎口發麻,她心下大驚,忙縱身退後。
“你是何人?!竟敢在我鑄劍山莊行兇!”她面上揚聲呵斥,心下卻想起方才楚七說到“後院的客人發起了瘋”,不免凜然。她自不知這會是哪裡來的“客人”,可方才偶然間觀其眉目,卻似乎有幾分眼熟。
“誰?是誰——”那人彷彿頭痛欲裂,緊接著便大睜著雙眸瞪向楚人修,嚷道,“藥!快些給我藥!”
楚人修揮劍便向他刺去,且戰且逃,打算現將此人自傷者身旁引開。然而幾招過去,竟大為不敵,不免令她心驚肉跳。好在她對家中環境十足熟悉,藉由地勢驚險避過了幾式劍光。也正在此時,終於有人循聲趕來。
“賢侄不可!”楚柞眼見素是然一劍險些刺中兒子,忙飛身上前相阻。
“……楚伯父?”那人再度晃了晃腦袋,勉強認出了眼前之人,手中之劍卻並無放下之意,只道,“快!快些給我藥——”
楚柞見他氣息發沉、面上浮腫,不免暗中心驚,忙道:“我已使俾女給你送了去——”
“不!沒有——我要把她殺了!”
他彷彿再難忍耐,再度出劍,然而劍勢剛起,一口血便自口中噴湧而出。
“賢侄!”楚柞見他狀似昏迷,便向楚人修道:“修兒,快來搭把手!這是素明舟之子,舊傷未愈,實在危險,咱們須將他暫且藏起。”
此時楚人修終於找到了他眉宇中的那幾份熟悉感來源何處,見父親著急,心中荒謬,只更憤怒。她以劍指著素是然,冷笑道:“爹,你莫非糊塗了不成!他老子素明舟險些置我於死地,這兒子又敢在我鑄劍山莊行兇傷人,我不殺他,實屬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