媯越州卻道:“眾口難調,茶的滋味於我而言倒是無甚緊要,比起這個,我更好奇——”
她的視線落在一旁的楚人修身上,繼續道:“你難道不會使槍麼?”
楚人修愣了下,還未言語,便聽得母親搶先道:“她是這鑄劍山莊的人,自然是用劍的功夫最要緊。”
媯越州聞言便是一哂,正欲開口,卻見一弟子慌慌張張地跑上廳來。這弟子連外人在都顧不得注意,想來便是莊裡彷彿遇到了十足要緊的事,只對楚夫人何懷秀急聲道:“不好啦師娘,那客人——”
“楚七!越發沒了規矩!”何懷秀厲聲打斷他,訓斥道,“驚擾來客,自己去找師兄領罰!”
那弟子楚七年歲不大,功夫也不高,平常最擅嘴甜討巧,便多有些跑腿的活計,也算頗得師父和師娘寵信。如今乍然受訓,不由得便是一楞,嘴裡忙告饒道:“楚七知錯,楚七知錯!請師娘息怒,可是後院——”
“修兒!還不將他帶下去!”何懷秀對楚人修道,“你去後院瞧瞧,到底能是甚麼雞零狗碎的事兒。”
她語速極快,楚人修下意識便應下,忙帶著這急得跳腳的師弟離去,臨行前還記得向媯越州望去一眼。
媯越州便放下撥弄茶葉的盞蓋,無聊一般開口道:“她倒是當真不曉得自己的媽媽是怎樣厲害的人物了,總以為我忍不住便要動手似的。”
何懷秀不動聲色,只道:“媯女俠說笑了。修兒是個好孩子,不過是顧念老母無力,生怕在你面前惹了笑話罷了。”
“笑話?”媯越州拉長了聲音,“從前我只疑惑,現在倒真似在看笑話了。”
何懷秀聞言只覺心中一刺,卻終於帶著幾分坦誠道:“我年長你一些,媯女俠,如今便託大說些話好了:離經叛道,過猶不及,到頭來只怕傷人傷己。趁著年輕,倒不如及時回頭的好。”
不料,媯越州沒聽她說完便已站了起來,冷笑道:“我從不輕易後悔,如今卻實在懊惱不該浪費時間。你的話我一個字也不再聽!”
何懷秀也起身道:“媯女俠留步!你要往哪裡去?”
媯越州不回頭繼續向前,下一刻只覺眼前一閃,何懷秀已擋在廳門前,正色道:“我夫君已經去取‘秘冊’,媯女俠又何必此時心急?”
媯越州瞧她片刻,方道:“不錯,秘冊我自然不急。如今我好奇的,卻是那位在後院的客人。”
何懷秀神情未改,道:“那不過是楚家一個不通規矩的遠親,叫我山莊的弟子在你面前鬧了笑話罷了,如何能再讓媯女俠見笑?”
媯越州道:“哦,那親戚總不會姓‘素’罷?”
何懷秀已沉下面色,緩聲道:“媯女俠說笑了。再說了,就算退一萬步,哪怕那人恰巧姓素,這鑄劍山莊也絕沒有放任無故行兇殺人的道理。”
媯越州笑道:“好樣的,既然你已認準了我要殺人,那麼我也告訴你:我媯某人既然定了主意,那就絕無更改的道理。”
何懷秀盯著她,毫無退讓之意,她臉上露出一個笑,出聲時卻好似嘆息道:“好,那便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