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非煙側過頭,便將這女孩斬釘截鐵的利落姿態盡收眼底,她不再多言,反而對同樣跟在身後的沈佩寧道:“沈姑娘以為呢?”
沈佩寧沒有回答。
她還抓著那把因與銅錘全力激戰而隱有彎折的佩劍——恐怕它的劍鋒也已鈍化。這是沈佩寧的第一把武器,她在憂心還能將它出鞘幾回。
宋長安皺眉,這兩人都不說話彷彿就代表了某種反對,這可令她難以服氣,便又追著一定要讓她們說出個道理來。
不多時,素非煙便停在了一扇石門前。她按了按耳朵,伸手在門前的銅環扣了三下,這石門居然緩緩自動開啟。
一路跟來的宋長安這才反應出來不對,警惕問道:“這是哪裡?你來這裡做甚麼?”
沈佩寧倒是沒揉耳朵,這是她已悄悄站遠了距離的緣故,如今上前一看,心中已有幾分預感。
“自然是明坤神劍所在,”素非煙率先走入其中,道,“方才給那群人的是冒牌貨啊。”
宋長安又是一驚。
沈佩寧卻不動聲色,她心道:這素家大小姐果然不簡單。既然能令那群手下中招,又豈會平白將那神劍輕易囑託於人?來到此處,也正與沈佩寧期望相符:她想從這素家大小姐的口中問出明坤神劍的下落。
素非煙並不避諱二人在側,進室內後便開啟了門後的一處衣櫃,沈佩寧緊隨其後。宋長安卻尚有閑心左右打量,見屋子雖小,卻如尋常居室“五髒俱全”,還有一排掛著各式兵器的架子,她殊感好奇,忍不住走了過去。
這廂,素非煙已從衣櫃的暗格裡取出一柄長劍。沈佩寧一愣,眼神竟再也不能從上面移開。
“那是甚麼?明坤神劍?”宋長安從那一排武器中抬起頭,見到那柄尤在鞘中的漆黑長劍只覺鋒芒不顯、平平無奇,遠不如架子上這些裝飾晶亮的引人注目。
素非煙點了下頭,恍若未覺沈佩寧有如實質般的目光,上前對宋長安道:“架上的這些都是名家所鑄,多以名貴寶石相飾,自然光彩奪目。小妹妹你若喜歡,隨意取用便是。”
宋長安卻只是略感煩躁地拍了下架子,帶起珠寶兵器碰撞叮叮響,終於直聲道:“我不要平白就給的東西,也最不喜歡跟人彎彎繞繞講話!你究竟要甚麼,難道就不能直說?”
素非煙略帶驚奇地打量了她一眼,方緩緩收斂了笑意,問道:“難道她就是這樣教你的?”
宋長安怒道:“休再扯開話題,你竟沒膽量正面回應我一次?!”
素非煙更覺有趣,她這平生溫柔和順、綿裡藏針,倒是鮮少被人用“膽量”相激。
“我有甚麼膽量,不過是憂心我那州妹如今腹背受敵、獨木難支罷了,”她幽幽開口道,“可惜我又怕她不死、死得不夠快。”
宋長安又是一拍架子,忍無可忍道:“你莫非有病?!”
素非煙仍然一笑,一陣脆響中,她的視線恰巧被方才自兵器架上墜下的一枚珠寶吸引。等那枚圓溜溜的翠色寶石漸漸滾至她的身前時,素非煙周身一滯,卻卸下了所有神情。
“原來、原來如此。原來還是將我亦欺瞞了去。”
片刻寂靜後,她又想微笑,可惜胸腔中情緒猶如波濤席捲,光是在其中呼吸便已十分艱難。那種感受並非是驚慌,而是憤怒,翻天覆地般的憤怒。
“我們得快些上去,”素非煙緩聲道,“我州妹可需要人幫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