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假,許以辰以前給安予星講題極有耐心,他一個不怎麼學習的坐在後面都快聽懂了,安予星還是一副數學知識不入侵大腦的樣子,看的人來氣,但是許以辰還能做到四平八穩,一個小題能來來回回講上五六遍的,最後還附加一句聽懂了嗎。
咋差別這麼大。
可馬君啟並非是真心要學,吊兒郎當慣了,他是看穿了許以辰剛才在走神。
他不以為然,拇指頂著下巴,含笑:“我早就看出你對安予星有意思了。”
許以辰看了他一眼,沒去否認,情緒也沒表現出來。
兩個大男生坐在一塊當同桌畫風實在是太怪異了,二人都很高,許以辰坐在外側還好,馬君啟更離譜,靠著窗戶,胳膊是伸展不開,腿要蜷縮桌子下,抬一下腳就能踢到前面的人,坐得很憋屈。
馬君啟嘖嘖了兩聲,扭頭繼續睡去了。
考試到後半場,監考老師坐在講臺上監考,學生們陸陸續續答完題,試卷交到講臺上出教室了。
到最後半個小時,班裡面只剩五六個學生,時間還在一分一秒流逝。
安予星臉色蒼白,手指連筆都快握不住了,時不時發出病弱的咳嗽聲。
監考老師走下講臺詢問:“同學,先交卷回家吧。”
安予星搖了搖頭,她想再堅持堅持,起碼把題答完。
“你還能看下去題目麼?”監考老師都覺得安予星有些吃力。
她試捲上的字跡歪歪斜斜,潦草難辨,再寫下去恐怕也是無用功。
“再等等吧。”冷淡的男聲忽然替她說道。
安予星看了一眼斜前方的許以辰,繼續答題。監考老師不再勸說,點了下頭,又回到講臺上了。
其實許以辰早就答完所有題了,卻不著急交卷,像是在等待什麼。
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水打濕了窗臺,混合著泥土的水漬漫進。
教室裡的溫度驟降,安予星手腳微微打顫,但沒精力分心,她還剩最後一道大題沒寫。
恍惚間,許以辰起身把窗戶關上。校服外套再次披在她身上。
安予星抬頭。
許以辰小聲說了句:“先穿上。”
安予星沒空回話,默默接受了這一舉動,繼續寫題。
外窗那棵病病殃殃的梧桐樹依舊頑強聳立著,風過樹梢,幹枯零星的樹葉發出沙沙聲。
最後五分鐘,教室裡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他們二人。安予星終於寫完題目,上臺把卷子交了,摘下肩膀上的校服還給了他。
她全身精疲力竭,看什麼東西都模糊,扶著牆默默出了教室。
雨水還在下,安予星沒有帶傘,站在校門口猶豫不決。許以辰剛準備走過去,一直守在外面的嘉汐先一步走到安予星面前,撐開手裡的傘,“走吧星星,我先送你回家。”
安予星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
不會有人注意到身後不遠處的許以辰,女孩的身影最終消失在視線中,被雨霧所覆蓋。
許以辰注視良久。
或許,過不了多久,第一場冷空氣將會席捲這座小縣城。安予星離開塢城的第三天,鵝毛大雪覆蓋整座城市,陷入無盡死寂。
也封存了通往外界的唯一道公路。
風雪交加,觸目皆是皚皚白景,他將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