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留瓔的手指在模型上指來指去:“這裡也可以做嬰兒房啊,離主臥很近,保姆住這裡,方便照顧——”
她忽然把手指縮回去。
鬱鈞漠看她。
感受到他的目光,抿唇。
“我,不是,”她小聲解釋,聲如細蚊,“那個意思。”
鬱鈞漠哂笑一聲,很清脆,不是氣音,是從喉嚨裡發出來的笑。
在場所有人都同時看向他,席留瓔卻只感覺背後一麻,一路從脊椎骨麻到頭:“你喜歡這個房型?”
“不是因為……嬰兒房才……喜……”她越抹越黑,怎麼也解釋不清楚了,索性承認,“嗯,挺喜歡的。”
“或者再看看,還有更好的,真喜歡那就買這個。”鬱鈞漠口袋裡的手機振動,又是工作電話,他把手機摸出來,接之前說,“我在那邊。”
“嗯。”席留瓔應。
他走去旁邊打電話了。
她看一眼周圍的銷售,大家臉上都帶著心照不宣的笑容。一名面善的女銷售湊過來和她說悄悄話:“鬱先生很喜歡您呢。”
席留瓔睜大眼,隨後扯出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是嗎。”
“您剛才在挑的時候,他一直看您。”女銷售被同事拉了一把,但依舊說,“你們感情真好。”
席留瓔也只是禮貌性地回笑了一下,手指握住模型的玻璃隔斷,指尖泛白。
當晚鬱鈞漠就全款支付了席留瓔選的那套房子。最快明年年初能交房,再加上裝修時間,明年夏天就能入住。
回誠園的路上,席留瓔滿腦子都是女銷售和她說的那些話。
但沒往心裡去。
她早都習慣了鬱鈞漠在外人面前裝愛她的樣子,他以前連在她本人面前都裝得那麼好,更別提在陌生人面前。
車內寂靜,空調很舒服,她的手心很暖。靠坐著,眼睛不太有神,看窗外掠過的街景。
“你喜歡房子。”鬱鈞漠冷不丁說。
她扭頭看他。
他的眼睛匿在陰影裡,隨著車子經過一盞盞路燈,一道道光帶照亮他的臉,照不亮他漆黑如深淵的淡漠眼睛。
“誰不喜歡房子?”反問。
“我指的不是那個。”他收回眼。
她聽懂了,張了張唇,解釋今天她鬧出的笑話:“今天我的意思其實不是說要……”說不下去,努了努唇,又補:“但如果你想也可以。”
結果他平靜地接:“不想。”
“……”
“嗯。”她艱難地擠出這一個音節。
說是互相合作,但一旦真的結為夫妻,一紙婚書上寫的不僅僅只是席留瓔和鬱鈞漠的名字,還是席蔻和恆鬱。
真要事情結束後,兩人各自摘得幹幹淨淨……幾乎不可能。
反正席留瓔是這麼覺得的。
如果日後能撇清關系,那是最好不過。
“我不會那麼下賤,用孩子留你。”鬱鈞漠胸膛起伏一下,“你為什麼喜歡那些模型?”
席留瓔聲音輕:“你不覺得,還挺有意思的嗎。”
他不回答了,頭微微傾斜,看車窗外。於是席留瓔也不追問了,安靜著。
後座寂靜片刻,他忽然又開口,好像剛才的寂靜是他在思考怎麼回答她:“房子模型沒意思,你看模型的樣子還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