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談談。”
“談什麼。”她秒回,“談我要不要放過你?今天你終於怕了是嗎?”
沈一狄一時間啞口無言,張著唇,兩唇瓣之間有縫,愣愣地看著她,兩秒後看了眼她身後的鬱鈞漠,再看她。
“我知道鬱耀清的事兒是你策劃的。”沈一狄握她手腕的力度加重些,壓低聲音,“本來我是想和你談這個,但既然你要這樣……”
席留瓔眯眼,看她。
鬱鈞漠警告地說了句:“沈一狄。”
“我會去報警。”沈一狄靠近席留瓔一些,與她耳語,“到時候你家所有人的工作都別想要了,要破罐破摔,那就看誰更不怕疼。”
沈一狄後退,與她拉開距離,她仍盯著她看,沈一狄放開她的手,看一眼鬱鈞漠,走開了。
短發在她頰邊揚,鬱鈞漠又喊沈一狄一句,拔高了音量,聽得出來帶了情緒,但席留瓔知道他現在肯定腦子早就無法思考,在她出現的那刻就無法思考了,喊沈一狄也只是徒勞,於是截住他:“你不問我怎麼出來的?”
鬱鈞漠看回她,默兩秒,說:“假裝起火?”
席留瓔苦笑,看他,紅著眼:“是。”
他無聲地看著她的紅眼睛。
“植物人。”她輕聲說,“他變成植物人了,他再也不會欺負你了。”
鬱鈞漠胸膛起伏了一下。
席留瓔走近他,抬頭那刻眼淚掉下去,然後踮腳,輕輕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說:“我們贏了,鬱鈞漠。”
在她喊他名字那刻他渾身一顫。
她用側臉貼住他貼上繃帶的左臉,手臂把他圈的越來越緊,把力放在他的左肩上,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檀木,想到康濟轉述她的茅以瀧說的那些話,想到姐姐,想到鬱鈞漠,想到來長夏這幾個月她經歷的樁樁件件,心裡的涼逐漸擴大,擴大到渾身都涼,最後真的忍不了了,痛苦地皺眉,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她想愛他,想要他有燦爛的未來,她想讓他年輕有為,讓他坐在王的寶座上接受所有人的仰視,想要撫平他童年所有的傷痛,想要他被愛成一個不卑微的人。
她不喜歡被人利用被人騙,但她卻不得不利用和欺騙著他人,一開始她是打算報複鬱鈞漠的。她睚眥必報,蛇蠍心腸,會報複所有害過姐姐的人,從沈一狄到鬱耀清,也會報複所有利用過她的人,從康濟到鬱鈞漠。
但現在她真的做不到。
好痛苦。
好疲憊。
心力交瘁。
愛恨交加。
鬱鈞漠用完好的左手回抱她的背,輕拍著她,安撫著她,她埋在他肩頭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得出聲音,嗚咽,模糊地喊他的名字。
他的心就一次次因為她喊他的名字而破碎,又在她抱緊他時一次次重造。
他把她按的很緊,揉進自己的身體。呼吸著,用下巴勾她的後肩,喉結抵在她的肩膀上,再度鼓起勇氣,說時聲音顫抖:“提分手不是因為康濟……”
她哭得更兇。
他咬牙,不再說話,低下頭,依偎著她的肩膀。
不是因為吃醋。
是想保護你……
現在沒有危險了,我想和你複合。
可是,我說不出口。
你愛我的樣子好像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