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並肩坐在地毯上,她託著腮歪著頭看他,波光粼粼的藍色燈光打在她側臉,氛圍曖昧。
“夠用心吧?”
鬱鈞漠說嗯,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玻璃小夜燈上的藍光,流光溢彩,玻璃對映出的光讓整個海浪造型看上去像會真的流動起來一般。
“你真會送禮物。”他喃喃道。
席留瓔揚眉,回:“你也很會啊。”
那天午夜,鬱鈞漠的社交賬號破天荒更新了一條動態。
隔天卓靈高中所有擁有鬱鈞漠賬號的人都開始談論這件事,來回傳送這條只有一張圖片、沒有配文的動態。
誰都看得出來也許是席留瓔送給他的禮物,可誰都沒法站出來保證,這一定是席留瓔送的——
一盞玻璃工藝的夜燈,燈光是流光溢彩、夢幻神秘的藍色調,形狀是海浪,下面鋪了一層即可以看做沙礫也可以看做是冰粒的底,最為上挑的那一波海浪採用的是類似“魯伯特之淚”的造型。
魯伯特之淚,在愛情裡寓意是:我們的愛堅不可摧,但只有你是我的軟肋,為了你我可以抵抗全世界,而全世界,只有你能讓我破碎。
這條動態他沒有遮蔽任何人,發的時間是淩晨零點零六分,尾數是六,和他更改後的球號一樣。
也是席留瓔的生日,六月六。
節後複課,這件事仍然被學生們火熱討論。
沈一狄一整天的課都聽不進去,餘光內最末排的鬱鈞漠是掀起風暴的人,也是風暴中心,卻始終泰然自若,而且看上去心情特別好。
她知道鬱鈞漠喜歡海洋,這原來是她引以為傲的小秘密,因為就連康濟和鬱耀清都不知道。
曾經有一次鬱耀清託她去熙春桃源幫忙拿東西,也是鬱鈞漠準許的,天知道那一次她有多高興,又有多緊張。
下午時她進入22號,鬱鈞漠家沒人,窗簾都拉著,她拿了東西,溜進鬱鈞漠的臥室看了下,就發現他臥室的牆壁上用夜光材料畫出了海底的場景——只要一到晚上,就有如沉睡在海洋世界。
他喜歡海洋。
沈一狄原以為只有她知道。
初中時他們每次去鬱鈞漠家玩,他總是把自己的臥室鎖起來,不允許任何人進去。
然而席留瓔僅僅和他認識了兩個月,他就允許她進入他的臥室,他的私人空間。
她從初中就開始暗戀鬱鈞漠,他每次和鬱耀清鬧小矛盾,都是她第一時間為他們調節,他被父母打罵,心情不好的時候,她會給他發資訊安慰,他最喜歡什麼,她知道,他最討厭什麼,她更知道。
五年,她喜歡了他整整五年。
可席留瓔只用了六十天。
極度的憤怒過後是像洶湧的潮水一般朝沈一狄襲來的悲傷,她恍恍惚惚地想起藝術節時,她與席留瓔對視的那一眼。
沈一狄自嘲地笑起來。
笑著笑著,抓起教科書的一頁撕下來,揉成紙團,緊緊攥在手中。
好啊,真好。
這麼多年,席留瓔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挑釁到、觸碰到她底線的人。
比她那個姐姐還要可恥。
沈一狄怨憤地想。
她當即站起,風風火火地走出一班。最近與她最要好的女生,邢安楠,立刻追上去:“一狄,你去哪兒?”
沈一狄因為她喊,忽然停下來,邢安楠沒剎住,撞到她身上,兩個女生一齊從樓梯口摔下去:“啊!”
樓梯下走上來的人結結實實將她們兩個接住,把她們扶穩之後,再次插上兜,若無其事地走了。
“鈞漠!”沈一狄驚魂未定,但還是反應得快,追上他,“你等一下。”
鬱鈞漠往旁走,她也跟到旁邊:“你元旦和席留瓔出去玩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