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藏殿出來,周旋拿著兩個香囊,到後院掛祈福條。
那棵榆樹比圍牆都高,白行樾看著她慢慢爬上梯子,提醒她小心點。
白行樾說:“確定不要我掛?”
周旋說:“不用,我不恐高。”
“幫你扶著點兒。”
“這梯子挺穩的,我平衡力也還不錯。”周旋回頭笑了一下,“你現在對我,是不是有點過於緊張了?”
“怕你再出事。”
周旋一頓,半認真半玩笑地保證:“我是你救回來的。就算為了你,我也絕對不會讓自己再出什麼事。”
白行樾笑笑,由她去。
庭院庇蔭,圍牆邊上土壤肥沃,種了一大片葡萄藤,油綠油綠的。
白行樾走到不遠處,點支了煙,看著她親力親為。
他吐出一口煙圈,無端想起之前在機場休息室,她問的那個問題。
究竟是什麼時候對她動了想要佔為己有的心思,他心裡不是沒答案。
白行樾在國外待了五年,前兩年忙於學業,忙於適應環境,過得還算相安無事。
那兩年,他唯一的興趣就是假期去無人區採風,賞自然風光,冷眼看野生動物撕扯搏殺。
第四年,他開始提不起任何興致。那段日子是他人生中最失意的時刻,並非落敗,反而因為太順了,哪哪都沒勁。
他心如止水,情緒完全沒起伏,已經很久沒因為家裡的事看心理醫生,沒去野外探險,沒找各種刺激源,毫無樂趣可言,常靠煙酒麻痺神經。
他的學業和事業蒸蒸日上,正處在最巔峰,生活卻過得一團糟,百無聊賴。
白行樾跟國內朋友的聯系少得可憐,偶爾在發小群聊兩句,惜字如金。
那天群裡很熱鬧,不到半小時,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聊了上千條。也是湊巧,他正覺得無聊,點開大致掃了眼。
鐘自橫發了條十幾秒的影片。影片裡,寧夷然跳下舞臺,朝一個姑娘伸出手,那姑娘沒拒絕,被他攬進懷裡。
筒燈晝亮,小蒼蘭花瓣往下飄,周圍無數人起鬨。
寧夷然又戀愛了,在酒吧給人表白,不是稀奇事,但戀愛物件是周旋。白行樾一眼認出。
她變化太大,妝容精緻,舉手投足落落大方,學會對其他男人巧笑嫣然。
決定離開北京前,白行樾將那段一眼産出的好感拋到腦後,以為不會再有後續,沒料到她偏偏以這種形式,出現在他的視野範圍內。
這些年,他沒刻意想過她,但確實沒再對任何人動心過。
白行樾看著影片裡的周旋,一瞬間起了興致,伺機而動,很想毀掉自己一潭死水的完美生活。
他從不信宿命論,但有些緣分更像天定,以一種詭異的巧合,從零出發,兜兜轉轉,橫跨上萬公裡,最終回到原點。
這一刻春野浮綠,他突然想扯斷她和別人的紅線,延續那段被她遺忘的不成文交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