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溫適度,被子柔軟舒適,睏意一下子湧上來。
周旋閉上眼,臨睡前想到的,不是在這間屋子一起同床共枕過的寧夷然,而是白行樾。
她自己都覺得意外。
他幫她脫敏,在她不經意間輕而易舉覆蓋了那些回憶,好像一切都有跡可循,真要琢磨起來又不太容易。
沒琢磨太透,周旋翻了個身,很快睡著了。
一覺睡到傍晚,如果不是鬧鐘響了,她恐怕要到天亮才能醒。
這是半個多月來,她睡得最舒服的幾個小時,沒做夢,中途沒醒,整個人暢通不少。
白行樾那邊已經結束,沒打電話打擾她,半小時前給她發了條訊息,簡簡單單一個標點符號,那意思像是,醒了跟他說聲。
周旋同樣回了個標點符號,切掉對話方塊,點開工作群。
群裡二十幾條訊息,都在彙報工作程序。白行樾替她把任務完成了,沒人知道她中途開過小差。
周旋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穿戴整齊,等白行樾來接她。
半小時後,她下樓退房,到酒店對面的巷口和白行樾彙合。
車裡不只有白行樾,許念和另一個男生坐在後座,見她來了,主動打一聲招呼。他們倆下午被王玄派到市區取檔案,回程沒打到車,只能過來蹭車。
周旋回以一笑,矮身坐進副駕。
到了郊區,許念肚子咕咕叫了兩聲,弱弱地提議:“那個……要不我們吃完飯再回去?”
白行樾看了周旋一眼,問她:“餓不餓?”
剛睡醒,周旋有種飽腹感,但還是說:“我記得前面有家餃子館,出餐挺快的。”她和林立靜之前來過一次。
白行樾把車停靠在路邊。
正趕上飯點,餃子館人滿為患,隔條街有家烤肉店,他們直接去了那邊。
店鋪分上下兩層,棚頂的吊燈晃晃悠悠,電線黏了一圈絕緣紙;玻璃窗覆一層霜,上面貼著紅底白字的送餐電話。
只有一樓有張空桌,其餘桌坐滿了,都是些膀大腰圓的男人,外頭氣溫低,有幾人只穿了件短袖,衣擺被掀開,露出滾圓的肚皮。
看到周旋,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吹了個口哨。
白行樾冷冷掃去一眼,男人適時噤了聲,扭頭和旁邊人說笑,桌上擺滿了竹簽和啤酒瓶。
白行樾說:“換一家?”
周旋說:“沒事。附近沒別家店了,將就吃吧。”
點完餐,醃製過的牛羊肉被端上桌。
許念拿起鐵夾,主動攬了烤肉的活,白煙順著抽油煙管往上飄。
肉還沒烤熟,一個穿皮草搭黑絲的女人邁下樓,看著像這家店的老闆娘。
女人指間夾煙,另一隻手拎一串鑰匙,妖嬈地走向門口,攥住折疊門的把手,用力往下一拉。
折疊門“唰”一下被抻平,抖落了幾捧雪。
坐在許念身旁的男生怔住了,嘟囔:“救命,別是家黑店吧……”
許念嚇得手一鬆,夾子掉在烤盤上,滋啦冒煙。
周旋皺了眉,扭頭看白行樾,他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淡定地往後靠。
女人扯過一把凳子,坐到他們這桌。她朝白行樾拋一個媚眼,把手機放到桌角,胳膊肘一碰,手機頓時摔得四分五裂。
女人往地上看:“呀!怎麼還給碰掉了。”
對桌的橫肉男哼笑一聲,配合道:“這不是我哥給你買的新款麼?值老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