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師傅加滿油的空隙,白行樾站在車外,手伸進去,把她頭發纏到耳後,又摸了摸她的臉頰,確定體溫沒什麼異常,才收回手。
快到營地,周旋是被渴醒的。
晚上吃的那碗麵太鹹,嗓子幹癢得冒煙。
白行樾騰出空看她一眼,說:“後座有喝的,自己拿。”
周旋回頭看,腳墊上放一箱礦泉水。她擰開瓶蓋,一口氣喝掉小半瓶,清清嗓子問:“我睡了多久?”
“兩個多小時。”
周旋點點頭,又喝了幾口水。
到了地方,白行樾去停車,周旋先回去了。
林立靜不在宿舍,帶著丁斯奇和另一個男生去外面喝酒,還沒回來。
周旋沒開燈,拖著疲軟的身體靠坐在床頭,給周納發了條微信,問他,媽睡沒睡。
一直沒等到回複,周旋試探地給林秀榕撥去一通電話。
那頭很快接通了,林秀榕邊下樓邊說:“旋旋,這麼晚了,還沒睡呢。”
周旋放軟聲線:“您不也沒睡——在做什麼?”
“我下去看看我的花。”林秀榕佯裝埋怨,“你弟弟一天就知道惹我生氣!我下午去市場買菜,叫他趁下雨前把花搬到屋裡,結果倒好,給我忘了。”
“他人呢。”
“溜到同學家躲災去了。”
周旋輕輕笑出聲。
簡單話完家常,林秀榕關心道:“閨女,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周旋說:“能有什麼事。”
“你這些年一直報喜不報憂,能主動給我打電話,肯定心裡難受。”林秀榕嘆息一聲,“無論發生什麼,媽都無條件支援你。”
周旋沒再強忍著,沉默了幾秒,輕聲說:“媽,我和他好像走不下去了。”
林秀榕沒直接問原因,說:“像我們那代人,盲婚啞嫁,稀裡糊塗也就過完了大半輩子,感情是越處越有。你們這代不是這樣,節奏快,選擇多,分分合合其實不算什麼,得過且過,問心無愧就好。”
周旋說:“可我也不是完全問心無愧。”
林秀榕說:“人有七情六慾,哪個不是感性動物?每天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擋也擋不住的,但都會剋制,會不會和能不能是兩碼事。旋旋,千萬別把別人的錯誤分擔到自己身上。”
周旋說:“您對我這麼有信心,確定我不會犯錯。”
“我自己的閨女我還不瞭解。”林秀榕說,“不過小寧他……”
“媽,這事我回頭再跟您說。”
“也好,你自己先捋清楚究竟怎麼回事。”林秀榕說,“不管怎麼樣,做了決定就別反悔。”
周旋說好。
又聊了幾句,掛電話前,林秀榕囑咐道:“網上有句話,叫什麼……沉沒成本不參與決策,媽不懂你們年輕人這些,但說出來你肯定能懂。”
周旋喉嚨發澀,啞聲說:“我知道了。”
寧夷然飛熱城前一天,正趕上週旋休息,她在宿舍悶頭睡了一整天,斷斷續續地做夢,出了一身汗,唇色白得滲人。
林立靜見周旋一動不動,嚇得不輕,趕緊把她喊醒了,翻箱倒櫃找出一塊巧克力,叫她先吃一塊,補補血色。
周旋剛咬了一口,寧夷然打來影片。
她嘴裡泛苦,勉強嚥下了,把影片轉接成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