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是棟三層小樓,沒有電梯,白行樾住的房間在頂層,周旋拎著打包好的幹果和三明治,隨他到樓上收拾行李。
王玄的意思是,發掘日期已經定下來了,最近半月最好和隊伍一起住在營地,以備不時之需。
幫人幫到底,白行樾不會在這種小事上予以計較,由著王玄安排。
走廊鋪一條深褐色的長地毯,周旋走在前面,聽不太清身後的腳步聲,但能感受到一股似有若無的氣息,時緩時急地撲進鼻腔。
白行樾刷卡開門,她邁過門檻,讓出過道位置,站在原地沒動。
他垂眼瞧她:“怎麼了?”
“需要幫忙嗎?”周旋說,“要是不需要,我就不進去了。”
白行樾淡笑一聲,答非所問:“這兒風大,去裡面等。”
她背對牆上插卡的凹槽,頭發起靜電,有幾根黏在了上面。
白行樾抬起手,把房卡塞進去,手臂從她耳邊擦過,橫在她眼前。她的頭發像有感應一樣,轉移了目標,吸附在他袖口。
房間通了電,一瞬間響起電器的運作聲。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手指動了動,發絲自指縫間一寸寸溜過。
他比她高大半個頭,周旋籠罩在陰影下,無端生出一種壓迫感,正想往旁邊挪一步,白行樾已經放下手,順便把門關上了。
周旋倚在沙發靠背,離遠看著白行樾的一舉一動。
他東西不多,整理起來並不繁瑣,落地窗旁立一個木架,紙上是一幅沒畫完的古建築結構草圖。
在樓下那會,王玄對白行樾贊不絕口,周旋以為是恭維的場面話,直到此刻才有實感。
收拾到一半,手機突兀地震動幾聲。
白行樾掃了眼來電顯示,說:“你先坐會兒,我去接個電話。”
周旋點點頭。
白行樾來到隔間,沒什麼表情地接通,對那頭的人喊了聲“媽”。
白敏靜默幾秒才開口:“聽你舅舅說,你不在北京。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白行樾淡淡道:“兩三個月,把這頭的事忙完再說。”
白敏嘆一口氣,無奈道:“你說說你,跑去那麼遠的地方旅遊也就算了,現在還答應你舅舅的朋友,給他做顧問。身兼要職,一時半會兒哪還走得開。”
白行樾說:“我訂了家餐廳,等您生日,和陳阿姨他們一起過。”
“我和夷然他爸媽抬頭不見低頭見,總歸能打上照面。媽媽主要是想在那天見你一面。”
“媽,我說了,暫時回不去。”
聽筒裡過分安靜。
如果換作平時,白敏免不了要端起長輩架子責備兩句。想到這半年母子倆的關繫好不容易緩和一點,白敏語氣放緩:“對了,你去熱城的事連我都不知道,你舅舅是怎麼知道的?”
白行樾看一眼窗外:“我說的。”
白敏心裡自然不平衡,問原因。
白行樾言簡意賅:“前段時間我們有過聯系,順嘴一提而已。”
話完家常,白行樾切斷了來電。
一牆之隔的外面,周旋在等,沒發出任何動靜。
白行樾銜一支煙到嘴裡,還沒點燃,想了想,又原封不動塞回煙盒。
王玄今天帶周旋一起來,究竟揣著什麼心思,白行樾心裡明鏡,無非是想透過寧夷然的關系多留他一段時間,拋開這一層,也的確想給周旋鍛煉的機會,有意培養她。
來熱城前,他主動聯系舅舅白帆,聊起自己近期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