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一路辛苦了,你為鄴國立下不世之功,朕會賞賜補償。”宴世安輕握著宴振廷的手保證說,“朕要在九龍城內,為皇兄修建一座親王府,向整個大洲徵詢名醫為皇兄治傷!”
宴振廷無聲的苦笑,謝絕道:“多謝皇上好意,臣並不是鄴國的功臣,只是莫擎天手下的戰敗之將,不配擁有英雄的禮遇和厚待。親王府更不必了,現在鄴國千瘡百孔,不必浪費巨資為臣修建府邸。往日臣在宮外的將軍府改成肅王府即可。至於臣的傷……”他頹喪的拍著麻木的雙腿,說:“臣已是廢人一個,更不能治癒,張榜尋醫也無濟於事,皇上不必費心了。”
他神『色』悽然,宴世安面上動容,流下兩行淚來,“是鄴國虧欠了皇弟。”
“皇上嚴重了,是臣令鄴國蒙羞。”宴振廷說,他如今是敗將,除了一條命,什麼也沒有了。
“皇弟啊!”宴世安嘆惋道。他的母親只是不受寵的妃子,他在諸皇子中並不打眼,走到今天這一步全然是命運使然,誰能想到昔日如日中天的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還有宴振廷會倒下,他會坐上他從前做夢都不敢奢求的皇位?心中無不得意,看到宴振廷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心中更是暢快。
宴振廷只勉強一笑,宴世安偽善的面容下有何想法他如何不知?矮子裡面拔高個,也不會見得他真的高,也不知在宴世安的統治之下,鄴國會如何?不屬於他的東西,永遠不會屬於他,哪怕宴長寧重生逆天改命,也改變不了這一事實,且看且行吧。
匯德殿中,宴世安辦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晚宴為宴振廷接風洗塵,朝中重臣皆被邀請來赴宴,見到雙腿殘疾後的宴振廷,均是嘆息不已,但為了避嫌,不敢與他靠得太近,或是過於明顯的表『露』。
在秦國見到宴振廷時,也沒今夜這般難過,宴長寧一言不發,坐著喝悶酒,宴世安的做法沒有任何不妥,但仔細一想,卻格外的讓人不爽快,如同喉嚨裡梗著一根魚刺,吞不下去,吐不出來。她重生為救鄴國,鄴國現在保住了,但她不知還能維持多久。現在,她真的不想再管了。
回到鄴國的第一晚,宴振廷歇在宮中,臨睡前琉璃端了『藥』來,他還沒服下,宴世安就帶著御醫到了,隨行的還有長公主。
“皇上。”宴振廷行動不便,宴世安勉了他的禮,讓他坐好了別『亂』動。看到琉璃時,宴世安問道:“這位姑娘就是章神醫的關門弟子吧。”
“琉璃參見皇上。”琉璃拜道,離開秦國之前,霍太后已消了她的奴籍,恢復她自由身,此刻見到宴世安,心中湧起不詳的預感。
“琉璃姑娘平身。”宴世安親自扶琉璃起來,對宴振廷說:“有這樣一位細心之人照顧皇弟,朕倍感欣慰。不過朕擔心琉璃姑娘一人忙不過來,指派了太醫院的孫御醫來照顧皇弟。”
宴振廷點頭謝道:“多謝皇上厚愛。”
“將軍府空置許久,朕今天才派人去收拾,皇弟在宮裡住幾日,等將軍府修繕完畢之後,朕親自送皇帝出宮。”宴世安說道。他模樣忠厚老實,說話十分誠懇,不知是宴振廷心中敏感,他始終認為宴世安不安好心。
風燭殘年的一樣的宴振廷在長公主面前,她心中不忍,說:“振廷,你好生養著,缺什麼就說。”
宴振廷點頭謝道:“謝姑姑。”
五日之後,宴振廷搬出皇宮,住進新改建好的肅王府。宴世安親自送宴振廷回肅王府,賞了許多『藥』材和金銀,以示恩寵。昨夜孫御醫已將宴振廷的真實狀況回稟給宴世安,親耳得知宴振廷這輩子無法站立,無法孕育子嗣才徹底放下心來。
宴振廷回到肅王府,從此閉門不出,謝絕與九龍城中多數重臣和以前的屬下來往,也不在過問任何朝中之事。
已是十月的天氣,草木枯黃,祁山山頂已經飄雪,一陣蕭瑟的秋風吹過,只剩光禿禿的枝頭和滿目荒涼。宴承德常在宮室之內待著,甚少出門走動。火盆內的碳火燒得旺盛,宴承德躺在榻上,一手烤著火,一手拿著書簡,已連續嘆了數聲氣。
宴長寧提了食盒進來,帶進一身冷氣。開了最角落的木窗透氣,她才開啟食盒,端出午膳和湯『藥』來。
“振廷今天也沒來?”回來一個月,宴振廷還沒到行宮來請過安,宴承德心中不免焦慮。
“回九龍城之後,他誰也不見。我去過幾次,他說了一些話,聽著傷心吶。父皇,給他一些時間吧。”宴振廷在朝中威望頗高,就算他殘廢,新皇也難免忌憚,連不太懂朝政的琉璃都看出來了。若是和太上皇再親近些,還不知會如何。
“都是我沒用。”二十五年前保不住愛妻,現在連兒子都保護不了。
“不說那些了,父皇,先喝『藥』。”宴長寧送上湯匙和『藥』碗。宴承德看了看她,想問她在秦國那邊的事,又覺說不出口。
宴如英仍是攝政公主,統領朝中政務,宴振廷回九龍城之後,她便與朝中臣工商議不再打仗,準備休養生息,鼓勵農商,減輕賦稅,但鄴國與楚國勢同水火,軍中並未減兵,讓大將在各軍區『操』練精兵,準備日後復仇。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雒陽下了入冬之後的第一場雪,鵝『毛』大小的雪紛紛揚揚的下了一整夜,醒來之後,整座雒陽城覆蓋上半寸來深的雪。金碧輝煌的昭陽宮,抵擋不住冰雪的冷意,揚靈焦急不安的在殿內踱步,她身邊的人全被帶走了,新來的她一個也不認識,外面的訊息進不來,她不安至極。
揚靈身邊的四個大宮女跪在地磚上一言不發,霍太后極有耐心的等著,茶杯裡的綠茶已冷,吩咐玉言說:“重新沏一壺茶來。”
“奴婢想起來了,昭貴妃在端午宴上見過端王妃,兩人一見如故。那日屏退眾人,在御花園中說了半個時辰的話。”其中一人說道。
“還有呢?”霍太后用茶杯蓋播著面上的茶葉。
一人開了頭,第二個便開始仔細回憶起來:“從那之後貴妃便沒和端王妃見過面,不過之後貴妃有幾次屏退奴婢等人,一個人在室內,半個時辰之後才出來。奴婢雖然不知貴妃在做什麼,但奴婢肯定,貴妃的寢殿中一定有人。”
一個人在室內,難道她在和她口中的黑衣人密謀什麼?“你們下去。”在她的眼皮底下出了這件事,的確是她失職,原以為揚靈是個聰明的,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皇上,黑風統領到了。”高見揣著手進來稟道。
“天禕,父皇有事處理,去隔壁書房玩兒。”元胤拍拍元天禕的肩膀,放下書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