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是鄴國風光最佳之地,早在開國之初,周圍方圓千里之地便被納入皇傢俬地。祁山行宮佔地極大,歷經三代才修成此處避暑消遣之所,之後便成為鄴國皇家的私家花園。宴承德到此地之後,清冷的祁山行宮一下熱鬧起來。
離開九龍城之前,宴如英已將宴長寧的話私下說給宴承德聽,宴承德雖然心中遺憾,但也無可奈何。他擔心宴長寧閒著沒事做,就讓她和應祥一起做了行宮的管家。宴長寧欣然應下,每日跟著應祥管著行宮內的上千宮人,忙得不亦樂乎。她安排好每日的事項行程,做完之後挨個打鉤,日子過得瑣碎又充實,一時之間沒有空閒去想其他。
宴如英收到宴振廷的來信,看過之後對送信的秦國影衛說:“請幾位回雒陽轉告你們的皇帝陛下,既然已經和離,從此以後就再無瓜葛,莫要再做這等徒勞之事。也請轉告振廷,他若想回,我立刻派人去接,若不想回,秦君願招待多久,他住多久便是。”
蒙面影衛面面相覷,還欲說話時宴如英又出聲打斷說:“不必到祁山行宮去找長寧了,我說的這些話是她去那邊之前讓我轉告的,三位請回吧。”
影衛猶豫片刻,問道:“公主當真這麼說?”
宴如英還欲拒絕,不過想到讓他們去見一見宴長寧也無妨,她親口說的話比她這個隔了一層的長公主有用:“我派人領你們去祁山行宮走一趟吧。”
祁山高聳入雲,山腳是湖泊茂林,天光雲影徘徊在此地,靜謐的湖水倒影著山上的草原和積雪,入夏的天氣,此地格外清晰,一山一水如定格的彩畫,隨便取一處,便能傾倒天下。宴長寧策馬歸來,隨手把韁繩拋給一身胡服打扮的宮女,應祥便親自迎了上來,說:“公主,有三位客人要見您。”
“不……”見字未說出口,宴長寧已改變了主意,說:“讓他們到水雲天等我,我換一身衣裳再過去。”
宴長寧一身緋『色』宮裝,見到三名影衛之後直接問道:“有什麼話直接說吧,我都聽著。”
“皇上請公主到雒陽一敘,這是皇上讓屬下幾個帶給公主的信。”影衛頭子掏出一封信來,交到宴長寧手上。
宴長寧接了並不看,當著三人的面撕了個粉碎,撒進波光粼粼的琥珀池中。三人一驚,宴長寧已先開了口:“我的態度你們都看到了,請原原本本的回去轉告你們的皇上。從我離開雒陽之日起,我們兩個已無瓜葛,當時的話,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無需再多言。說我無情也好,冷酷也罷,現在就是如此,我也不送你們三位了,應公公,替我送送秦國的貴客。”
“公主,您當真如此絕情?”其中一人質問道。
宴長寧不想多說一句,說完話之後立刻走開,應祥揣著手,冷硬的臉上硬是擠出一絲笑容來,說:“三位請吧。”
三名影衛氣絕,只得跟著應祥離開,快馬加鞭趕回秦國,將宴長寧的所有反應和說過的話,一字不落的說給元胤聽。高見和霍太后一個鼻孔出氣,聽了三人的回稟之後,趁機將這一席話說給霍太后聽。
“還真是個識時務的。”霍太后輕哼一聲說,不知是誇宴長寧,還是諷刺她。
“至於皇上這邊,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等日子久了就忘了。”高見現在是真希望他們兩個斷得乾乾淨淨,別再牽扯到一起,宴長寧有此覺悟,他一百個滿意。
霍太后嚴防死守了大半年,現在終於放鬆警惕。宴振廷的身體已經大好,再待在雒陽已不合適,聯絡唐程之後,開始商議回鄴國之事。
元胤這招已經失效,唐程提出此事之後,他毫不猶豫的準了,三日之後,讓宴振廷離開秦國。
“舅舅,你要走了嗎?”訊息並未傳到元天禕那裡,但他從宮人們的變化和隻言片語中,已猜到此事。強拉著琉光到延慶宮來,進殿之後就撲到宴振廷身邊問道。
“舅舅要走了,對不起,舅舅食言了,沒能讓長寧來看你。”宴長寧的果決超過他的想象,不過這樣也好。
元天禕哇的一聲哭出來,宴振廷看著心疼,安慰了許久也沒有打住的跡象。“天禕去求祖母吧,她准許之後,興許母親就來了。”宴振廷想了許久才說道。宴長寧不肯來雒陽,除了元胤之外,霍太后也是一大原因之一。
元天禕臉上掛著眼淚,問道:“真的嗎?”
“嗯。”宴振廷點了點頭,但他並不能保證元天禕會成功。
“我去求祖母!”元天禕找到希望一般,拔腿就跑,跟在他身後的琉光慌忙追了出去。
“太……肅王,您說太子能勸服太后嗎?”琉璃端『藥』進來,呈到宴振廷面前問道。
“不知道。”霍太后狠絕,元天禕年幼,她隨意找個藉口就能哄騙過去,他賭的是霍太后心中對晚輩的一點仁善。
琉璃欲言又止:“王爺……”
“嗯?”宴振廷喝完了『藥』,支吾了一聲道。
琉璃鼓足了勇氣說:“公子馬上要回鄴國了,奴婢想跟您一起去。奴婢會醫術,想留在您身邊照顧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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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振廷的目光剎那間失去光彩,敲打著沒有知覺的雙腿,苦笑說:“我已經是個廢人了,姑娘青春尚在,何必跟著我受苦?”
“不,興許還有一線希望。在奴婢眼中,您永遠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公子,您千萬不能放棄!”琉璃急道。
宴振廷笑容蕭瑟,他後半輩子已經站不起來了,只能在輪椅上度過,只有他是個殘廢,新皇才會對他完全放心。他幾經沉浮,現已看開,但架不住新皇對他的忌憚,他已連累了一個無辜女子,不能再連累一個。“且不說以後會遇到什麼危險,琉璃姑娘,遠離故國,你真的願意?”
琉璃堅定說道:“奴婢心甘情願,絕不後悔。”
“琉璃是個好姑娘,莫要辜負了她的一番心意。”元胤提著一壺酒來,步伐微『亂』,用酒後飄忽的話對宴振廷說道。
琉璃慌著跪拜行禮:“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