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臉宮女猶豫道:“謝娘娘關心,奴婢不冷,若讓琉光姐姐知道奴婢擅離職守,會罰奴婢的。”
是剛才那說鄴國國事的宮女,宴長寧不會輕易讓她走,便笑道:“今天是除夕,暫時不講規矩。再說是本宮讓你們二人進殿的,出了事本宮為你們兩個擔著。”
長著瓜子臉的小宮女一團稚氣,聽到宴長寧的話之後有些心動,拉著圓臉宮女的手說:“湘竹姐姐,皇后娘娘都這麼說了……”
被稱作湘竹的宮女猶豫再三,點頭說道:“奴婢們謝過娘娘。”
宴長寧關了窗戶,在室內等她們兩個。湘竹和紫燕拘束的走了進來,畏畏縮縮的不敢坐下。宴長寧指著床邊的兩個小杌子說:“別怕,坐著說話。”
剛才還侷促不安的小宮女很快鎮定下來,在宴長寧面前泰然自若,宴長寧讓她們用點心,說:“我有些話想問你們兩個,一切必須如實告訴我。記住,我今天問的話不許透『露』半個字給琉光她們。”
湘竹跪地叩首拜道:“娘娘想問什麼問題儘管問,奴婢一定知無不言。”
宴長寧開口問道:“第一,我是誰,叫什麼名字?”
湘竹和紫燕不解,奇怪道:“娘娘,您是秦國的皇后呀,名叫顧清涵,是富安侯府的二小姐,已進宮五年了。前年在皇上生辰那日生下太子,今年十二月十五生下二皇子,這些您不記得了?”
果然如此,元胤隱瞞了她的真實身份,現在離她被殺之時已有六年多,六年時間會改變很多東西。“我沒讓你們問話,你們只管回答我的問題就是。第二,霍夫人怎麼成了太后?”
湘竹仔細地道:“赫連太后和襄王勾結意圖謀反,早就被皇上處死了。霍夫人是皇上的生母,皇上尊她為太后並不奇怪。皇上今年和楚軍打了一仗,中了楚國國師的蠱毒,無法處理朝政,便讓霍太后垂簾聽政,皇上身體未愈,現在還在養傷呢。”
難怪當初她覺的元胤與霍夫人有幾分相似,原來有這層原因在。也難怪元胤氣勢弱了許多,原來是受傷的緣故。“你們說鄴國現在是宴煒業做了皇帝?那宴承德和宴振廷呢?”
“是呀,去年十一月鄴國那邊就出事了,太子宴振廷突然在東宮暴斃,鄴帝聽到太子的死訊之後吐血昏『迷』不醒,二皇子宴煒業便當了皇帝,尊宴承德為太上皇。現在鄴帝與楚帝莫擎天勾結,準備攻打秦國。哦對了,楚帝莫擎天就是當年鄴國的輔國大將軍衛風,奴婢當時聽到訊息時大吃一驚還不信呢。”紫燕開口說道,時隔半年多,她仍嘖嘖稱奇。
宴振廷死了,宴煒業做了皇帝,現在鄴國已經『亂』了……宴長寧閉上眼睛不忍再想。她還想再問,但時間已經不多了,再過一會兒琉光等人便回來了。“你們回去當差吧,記住不許將我今天問的話透『露』給任何人。”
“是。”湘竹和紫燕齊聲答道。
室內安靜得出奇,宴長寧蜷縮在床上整理思緒。她被元胤救起之後失去記憶,而他安排了一個新身份給她,以富安侯之女的身份嫁進宮中,並向鄴國隱瞞了她還活著的事。可笑當時她還以為元胤誠心與鄴國結盟,現在看來他不過是看在鄴國那些不傳機密的份上,得到之後便翻臉不認人,想必鄴國有現在的混『亂』局面,也有他的一份功勞吧,他從未放棄一統天下的野心。
她不記得失去記憶這些年的事,不過想起來也是笑話一場,不如就這麼算了。元胤欺騙她這麼多年,她也沒有必要再繼續過下去。如果現在坦白,她一定走不了,一定要想辦法回鄴國。
琉光等人回來時,宴長寧已經躺下睡著了。今晚輪到琉光和琉璃值夜,兩人在外間鋪了床,吹熄燈之後睡了。
宴長寧躺在床上睡不著覺,反覆思考白天那兩個宮女說的話。上一世她也是這般偷聽小宮女講話,才知道事情真相,她從不懷疑有人指使,但她也不懷疑她們說的話。不管背後那人有怎樣的目的,也與她無關。
她重生的目的是報仇雪恨,保住鄴國,現在一切都『亂』了,世事難料,前途未卜,但她絕不會就此罷休,當年她可以憑藉一己之力扭轉頹勢,現在也同樣可以,宴振廷決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正月初五是元胤和元天禕的生辰,又恰逢過年,這一日便十分熱鬧。宴長寧知道真相之後再無心情偽裝,整日心情鬱郁,悶悶不樂,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走。琉璃只當她鬱症加重,向元胤回稟她的狀況時多了幾分隨意。
“產後鬱症並不難治,平日裡多開解一番就好。奴婢想著等娘娘出月子之後,讓娘娘出宮散散心,對緩解鬱症有好處。”
元胤幫不上忙,平日裡宴長寧吃食和身體由琉璃調理,聽她這麼說便點頭道:“如此也好,等清涵出月子之後你們陪她出宮走一走吧。”但願不是她眼睛裡的冬螟蟲作祟。
“除此之外,皇后可有反常之處?”
琉璃回想了一會兒,說:“沒有,娘娘除了發呆和沉默的時候多了之外,沒有反常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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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元胤自言自語的說。
正月二十四宴長寧才出月子,在月子房內憋了四十日,她想了許多事,每次都將自己『逼』近死衚衕,平靜的外表下她近乎瘋魔。趕走琉光四人,她閂上門栓之後才寬衣解帶,泡在浴池中,蒸騰的水汽讓眼睛蒙上一層薄霧。
都說她和元胤已做了五年夫妻,但現在她並不認同這個丈夫,想到晚上要和他同床共枕,便覺心裡堵得慌。她該怎麼做才能出宮?
洗了身上淤積的汙穢,才覺一身輕鬆,已經立春,天逐漸變暖,現在穿的是早春的春衫。琉珠為宴長寧燻幹頭發,梳了一個高髻,配了兩支玉簪子,問道:“這樣可以了嗎?”
“可以了。”宴長寧無心欣賞琉珠的傑作,應付的答道。她正在沉思之際,元天禕已跑了進來,撲進她懷裡喊道:“母后。”
“天禕來了。”宴長寧不知如何應付小孩,只將他抱在懷中。
元天禕認真看著宴長寧的臉,問道:“母后,您不高興?”小孩子敏感,一眼就看出宴長寧心情不佳。
“哪裡,母后很高興。我們去御花園看看如何?”宴長寧親暱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元天禕臉紅紅的,靠在她懷中撒嬌,說:“好。”
他要下地走路,宴長寧便將他放了下來,跟在他身後去御花園那邊。早春時期,花木剛剛萌芽,園中只有水仙和幾支未開敗的梅花。“再等幾日便能看到熱鬧的春景了。”琉光在宴長寧身側說道。
“是啊,還得等上幾日。”宴長寧興致缺缺,隨口應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