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不會恨我?”
元胤患得患失,章敬只覺渾身冒雞皮疙瘩,他看吳銘的反應,想必是恨的吧。“這得看你了,你除了哄之外,還得用心,知道不?哎,懷孕的女人,性子就像春天的天氣,一會兒陰一會兒晴的,你得有耐心。”還是以前那個吳銘好啊,性子活潑又愛笑,多可愛啊。
“我明白。”元胤應道,卻是一籌莫展,他不知該怎麼哄女人。
瑤光閣安安靜靜的,只有屋外柳樹上的知了一聲長一聲短的叫著,霍夫人站在荷塘邊,琉螢和琉珠恭順著站在一旁回話。
“奴婢也不好說,還是夫人親自進去看看吧。”琉螢說。
霍夫人這一日想了許多事,先決定進去看看人再說。
宴長寧昏睡了一個晚上,這會兒正頭疼。身邊的人又換了一次,無論是舉止談吐,皆有大家風範。她估摸著環視一圈,這裡的婢女,或多或少會些武功,而身邊近身伺候的四個丫鬟,則抵得上宮廷禁衛。
琉光扶她坐下,問道:“夫人哪裡不舒服,要不奴婢去請章神醫來。”
“不用了,只是有些頭暈。”這會兒正懷孕初期,經常噁心乾嘔,吃不下任何東西。她現在的處境與上一世臨死之前有何區別?難不成要在秦國重演一次。
琉螢進門來,在琉光耳旁說了幾句。
“夫人,霍夫人想見見您。”琉光說道。
“霍夫人?”宴長寧驚詫,不過也在預料之中,“請她進來吧。”
霍夫人跪坐在宴長寧對面,一雙看不出喜怒的眼睛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打量她。宴長寧為她倒茶,任她打量個夠。
眼前的女子打扮素雅,因人瘦有體不勝衣之感。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美人,明豔但不張揚。曾經聽說她是心狠手辣的鄴國細作,但霍夫人只覺她是纖弱的弱質女流。在宮中待了多年,也管過暗衛一陣,她識人無數,這個姑娘不像殺手。
“姑娘知道老身來此的目的,老身也不多廢話。”霍夫人開門見山,她做事果決利落,從不拖泥帶水。
“當然明白,霍夫人來看看我這個鄴國妖女長什麼樣。您的大名我在鄴國也聽過,您來這裡,除了勸貴國皇上回頭之外,也是來除掉我的吧。”宴長寧喝了一口牛乳,濃濃的腥味讓人想吐,章敬說她現在必須喝牛乳補身體。
“一開始我的確這麼想,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只要皇上喜歡,無論什麼我都會幫他得到,更別提一個鄴國女人。”霍夫人遞上絹子,讓宴長寧擦嘴。
宴長寧漱了口,平復了想吐的衝動,說:“夫人難道不怕我殺了元胤?到時候便宜了晉王。秦國好不容易安定了十多年,夫人也不希望秦國再次亂起來吧。”
“不,女人一旦有了丈夫,有了孩子,不得不考慮更多。若你腹中的孩兒是男嬰,將來便是秦國的太子。為了你肚子裡的孩子,你不會這麼做。”霍夫人是女人,她也瞭解女人。
“如此,霍夫人就想錯了。我從未想過嫁到秦國,更沒想過生下秦君的孩兒。現在鄴國元氣大傷,不會希望東方有一個強大的秦國。我作為鄴國人,當然也有這樣的想法。孩子困不住我,更不能讓我改變主意。”據她所知,赫連太后最疼幼子晉王,一直希望晉王元泓登上皇位,這位晉王的才能比元胤差遠了。
霍夫人心中泛起微瀾,當年她也是這般年少輕狂。“老身佩服姑娘的勇氣,因此老身很期待姑娘能否達成心願。不過老身看姑娘並不像那種地方培養出來的血影衛,倒像世族貴女,老身很好奇,姑娘為何會到秦國來?但姑娘能憑一己之力破壞秦楚兩國結盟,又成功迷住我國皇上,想來也是個聰明人。我向來堅信,只有聰明健康的女人,才會生下聰慧優秀的孩兒。一切未定之前,老身還希望姑娘保重身體,你擔心的一切,都會順利解決。”
她擔心的無非是鄴國安危以及自己的名聲,未婚先孕,無論哪一國,哪個朝代,傳出去都不好聽。但這種事對皇家來說,本就無傷大雅,接進宮給個名分就是,她為什麼那麼怕?為什麼總想激怒她?
宴長寧不知霍夫人想到了什麼,心砰砰跳。再看霍夫人時,突然有了元胤長得像她的錯覺。
“章神醫說姑娘受了寒,這幾日就好生調養,過些時日會接你進宮。老身就先告辭了。”
一樣冷傲決然的背影,相似的容貌,霍夫人真的只是元胤的乳母這麼簡單?她沒聽到霍夫人有子女的事。想什麼呢,秦國有秦國人操心。衛振廷回九龍城了,現在局面全變了,也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只要他們都活著,她努力了這麼久也值得了。
琉璃端了安胎藥來,看著宴長寧喝完了才退下。藥苦難喝,吃了兩顆蜜餞才去了滿嘴的苦味。
“皇上。”守在門口的婢女見到元胤來行了禮。
琉光見元胤來,放下手中的墨錠,行了禮之後退下。宴長寧正寫字,聽到響動放下筆,退到離他五步之外。面對元胤,她不知說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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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嗎?”元胤先開了口,他聽說霍夫人來過了,也跟著趕了過來,她們的談話他並沒聽到。“母親她……沒對你說什麼吧?”
“沒什麼,她讓我好好養身體。”宴長寧擰著袖子說。
“對不起,我之前那樣對你。我會對你和孩子負責,無論是你還是孩子,對我都很重要,我想你們都留在我身邊。”元胤說道。他說得比平時慢,白皙的俊臉上浮現絲絲紅暈。
宴長寧背過身去不看他,取下書架上的書本胡亂翻看。他們之間什麼都有過了,但她做不到坦誠相對,更不會交出自己的心。元胤她看不透,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都是冷血無情、深不可測的秦國皇帝,蟄伏在雒陽,隨時準備伏擊楚國和鄴國。她怕自己萬劫不復,最後摔得粉身碎骨。“你不用說那麼多,我們不會有結果的,更不會和你回雒陽。”
“為什麼沒有結果?他難道不是?”元胤讓宴長寧直視他,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撫著她平坦的小腹,“為什麼不試著接受我,你的顧慮可以說出來,我可以幫你,至少你該信我一次。以後秦國不會與鄴國為敵了,我向你保證。”他難得溫柔,擁著宴長寧吻著她頭頂的青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