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胤被章敬氣笑,說:“吳銘用你的藥毒死了南宮羽,之後她跑了。”
章敬聽後抱頭大哭,直罵吳銘陰險,說自己看錯了人,又怪吳銘居心叵測陷害他,罵完之後又抱著元胤的大腿,哭訴道:“老頭子我真不是鄴國細作啊!你可千萬不要濫殺無辜!我要死了,你就再找不到一個醫術比我高的大夫了!我死了的話,你日後受了重傷,誰來救你?”
元胤嫌棄的掰開章敬的手,後退幾步與他拉開距離,別過頭去說:“一把年紀了還哭得沒個正形,我看了都嫌丟人。”
“我這是傷心,你不相信我,吳銘那個臭小子騙我騙得這麼慘,這世道人與人之間的信任還有沒有了?”章敬用袖子抹淚,“等找到吳銘那臭小子,一定要他好看!”
元胤任他自言自語,離開了靜室。這些日子吳銘如石沉大海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也許他還要等幾日才可以。
宴長寧從血影衛中精心挑選了三名精通音律的高手,一路南下到了劍門郡。她之前和衛振廷商量的計劃,已提前通知了劍門府的細作頭領,讓他們仔細安排。
一路上鄴國舊地的百姓情緒高漲,只等著鄴軍前來收復失地。宴長寧很容易的混進劍門城,她此時易容成一個普通農婦,進城趕集買東西,去尋安插在此地的細作。
媚姬是鄴國安插在劍門郡常春班的西域舞娘,她的身份是班主從人販手中買來的西域孤女,經過多年培養,已成為益州最有名氣的舞伎。
按照上一世的記憶,與元胤及赫連夜和談的只有孟玄,孟玄為了炫耀戰績,特邀益州故地最有名的歌舞班子來表演助興,並在最後將那些女子折磨而死。
宴長寧暗中找到媚姬,讓她連夜離開,回鄴國與父母團聚。媚姬感激不盡,謝恩之後簡單收拾了東西匆匆離開。她易容成媚姬的模樣,在常春班中待了下來。所幸她的身高和身形與媚姬相差無幾,來之前她已摸清楚了媚姬的性子,扮起高傲冷豔的異域美人來並不難。
黑曜石佛像靜靜的躺在書案上,衛振廷收拾宴長寧住的營帳時見到,拿在手中看了看,只當它是尋常掛墜,說:“真是粗心,隨身帶的東西都忘了拿。”還是他幫忙收著,等她回來之後還給她。
劍門城內劍拔弩張,常春班依舊歌舞笙簫。宴長寧一襲紅衣飛揚,在臺上旋轉飛舞,引來觀眾陣陣歡呼,收賞錢的小二笑得合不攏嘴,班主捻著鬍鬚露出滿意的笑容,不住的點頭,越發覺得當年買下媚姬是正確的。
“聶班主,這是府衙送來的帖子。”門口守著的小廝送了燙金的紅色帖子。
聶班主收回炙熱的目光接過一看,是邀請媚姬在和談宴會上跳舞的帖子,不由大喜,他一個小小的歌舞班,人還是鄴國舊人,竟能得孟大將軍抬舉,若是表演好了,銀子和榮華富貴便不用愁了。
宴長寧舞畢,退到後臺卸妝,拆了髮髻,取頭上的髮飾,正準備用棉布擦臉上的粉。聽到腳步聲後,忙換了一副簡約的耳環夾在耳垂上。
宴長寧拿起木梳對著銅鏡梳長長的頭髮,問道:“聶班主步子匆忙,面帶笑容,可是有什麼喜事?”
聶班主的目光被宴長寧光潔白皙的肩膀和後背吸引,雙手忍不住撫了上去。宴長寧扯過搭在椅子上的紅色沙麗披在肩上,轉身坐到梳妝檯上,用木梳擋住聶班主靠過來的手,巧笑嫣然道:“班主,事情能用嘴說,可別動手動腳的。有什麼事找我?”
聶班主現在指望用她取悅孟玄,忙收了手,軟聲細語的說道:“孟大將軍將在劍門府與秦國使者商議結盟之事,準備大宴秦國賓客,邀你去跳舞助興。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好事,若是得到大將軍青睞,你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宴長寧已預料到此事,面上動容,笑逐顏開,說:“真有這樣的好事?我們可是鄴國舊民吶,難道孟大將軍不怕我們在宴會上搞破壞?”她拿過聶班主手上的帖子,果真是邀請帖。
“是真的,我哪會騙你呢?你舞跳得好,這不驚動了孟大將軍?眾所周知,孟大將軍最憐香惜玉,以你的姿色和出眾的舞技,一定會得將軍喜歡。至於舊民不舊民的,只要咱們的日子好過了,哪管什麼鄴國還是楚國?你就安心的去,別做出格的事。”聶班主是普通小人物,他不關心國家大事,只關心自己每天能掙多少銀子,跟著誰有飯吃,他便站誰那邊。
宴長寧推開聶班主,坐下繼續梳頭:“是呀,班主的話說得對,只要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有好日子過,管他誰當皇帝呢。不過你的話說得容易,劍門府哪有那麼好進?”
聶班主知道媚姬脾氣古怪,不敢繼續惹她,說:“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好好準備就是。若是以後發達了,可別忘了我呀。”
“我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宴長寧不客氣的對他說。聶班主明白她這是答應了,連忙叫好,兩腳生風的離開。
那日之後,聶班主便不讓宴長寧登臺,讓她在後院為結盟宴上的舞蹈做準備。之後有官府的人來調查常春班,將每個人的身世來歷查了個清楚,不過班中大多數是聶班主的父親買來的,加上大家彼此知根知底,向官差吐露之後倒也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