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確信,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裡,李先生絕沒有吃過這藥,他一定是健康的。
所以,只能是他們分開後。
意識到這一點,祝及月捏著藥品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低著頭緩緩撥出一口氣。
在李言詔昏迷的第十二個小時後,才有了清醒的跡象,不過還是沒有完全醒來,一直在病房外的祝及月等到護士開口說可以探視後消過毒,才終於能進病房見到李言詔。
像李言詔這種脫離了危險但意識不清醒的病人,除開醫療幹預外,醫生通常建議病人家屬多和病人說話,增強病人的意識反應。
進病房前,祝及月還有許多話想要講,可進病房後,她便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穩定下來的情緒也再次崩潰。
病房的寂靜和昏暗,都是冰冷的,沒有生機,祝及月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她知道,李先生也一定不會喜歡病房裡的壓抑氛圍。
不想把探視時間浪費在哭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祝及月擦掉臉上止不住的淚珠,一邊將李言詔額頭的碎發理齊,一邊斷斷續續的講話。
“醫生都說你沒事了,你怎麼還不醒過來啊?”
她的語氣帶著埋怨,但更多是卻是擔心和害怕。
病床上的人沒有反應,祝及月垂著頭沉默一陣,感受他肌膚較低的體溫,眼淚懸空落在李言詔平放著的手背。
“你是從什麼時候吃藥的,這兩年公司的壓力很大嗎?還是說因為我……”
話說到這兒,祝及月反倒說不下去了,她覺得自己是自作多情了。
她哪有這麼重要,在李先生心裡有這麼強的影響力。
話音一轉,她又繼續道,“我養的那些花怎麼樣,是不是都被你養死了。”
其實祝及月也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不過是一些雞零狗碎的事情,串在一起,也就這樣說出口了。
祝及月沒指望自己說完這些話,李先生聽到後真的奇跡般的醒過來,她只是想著,不讓李先生一個人孤單的躺在病床上,她想和他聊聊天,讓病房的活人氣兒多一些。
卻沒想到,她還在一旁自顧自講話時,病床上躺著的人睫毛晃動,眼皮微微顫抖,在她清脆又婉約的聲音中緩緩睜開了眼眸。
許久沒有像這樣聽過阿月和他說話了,李言詔的意識逐漸恢複,卻沒有出聲,反而繼續一聲不吭,靜靜的聽身側的女人碎碎念。
他聽她回憶他們的以前。
閉上眼,那些時光還能清晰浮現在他眼前,原本合上的蒼白的薄唇在這些回憶中緩緩上揚。
祝及月沒發現病床上的人已經醒來,還在憂慮李先生究竟何時能醒。
過往的日子太過美好,來波爾多後祝及月都不敢回憶,她總是害怕自己後悔自己當初離開京華的決定,現在回憶起來,已經是完全的物是人非。
李言詔原本還想再聽祝及月會說些什麼,可他聽見了祝及月話音中微弱的哭腔,睜開眼看起,便看清了她臉頰上掛著的淚。
他這時才完全有力氣好好的去看祝及月,也不知道她究竟陪著他多久了,眼底下的烏青已經快要黑過她的瞳孔。
唇上也起了一層薄的白皮,低紮的丸子頭垂在脖頸後,能看出她的頹靡。
“阿月。”
李言詔終究是不忍心見她再哭,啞著聲音叫她。
許久未喝水,李言詔的喉嚨並不好受,說話時甚至有輕微的撕裂感和顆粒在喉嚨摩挲的痛感。
聲音太輕。
一瞬間,祝及月以為是自己出了幻覺,止住話語立馬轉頭看過去。
對上李言詔微微含笑的眸,只不過他人太虛弱,這笑出現在他臉上,讓人看起來未免覺得太過勉強。
“怎麼又在哭。”
他明明說過,自己最不願見到她哭的模樣,可好像,她哭得最多的也是因為他。
祝及月反應過來後淚水如洪傾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