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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 68 章 阿月，好久不見。……
來波爾多這一趟是李言詔臨時起意, 在他意料之外的之外，不為工作, 只為自己幡然醒悟的一顆真心。除了為他訂機票的袁譯外，他再沒告訴第三個人自己已經離開京華，落地後開啟手機，手機裡的訊息如潮水一般不停的湧現在他眼前，他此時心思雜亂，這些訊息看得心煩，挑了幾條重要的回複後就收起手機。
替他訂機票時，袁譯就已經安排好他落地後的一系列的閑碎事物, 一切都再平常不過, 就好像他只是來出差而已, 就連袁譯也不知道他來波爾多這一趟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唯一的意外就是此刻。他剛下飛機，還在機場，尚未有其他動作，沒吩咐人查詢關於祝及月的訊息，沒有特意安排，便巧合的見到了自己想見到的那個人。
他日思夜想, 每個漫長夜裡閉上眼便浮現在他腦海中的阿月。
在一起四年, 他們之間的羈絆像一棵已經在土地裡紮根延伸的大樹, 哪怕樹幹已經被鋸斷，可根依然深埋在土壤之中，在京華, 李言詔的親人密友無一不知祝及月，即便她離開後，他並未刻意探聽過祝及月的生活, 也還是免不了一些關於她的訊息從別人口中傳到他耳中。
起初，身邊的人還顧忌著他的心情，都不會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祝及月的任何事，隨著祝及月離開的時間變長，他的表現都十分平淡，眾人才慢慢察覺，其實祝及月的離開對李言詔來說沒有任何影響，便不再那樣小心翼翼，久而久之，他們偶爾也會在他面前聊起關於祝及月的事。
在他們口中，他聽到了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祝及月。
他聽說祝及月在波爾多生活得很順意，聽說她很受導師喜歡，聽說在學校，有許多和她同齡的異性追求她。
離開他，她迎接了一個屬於她自己的嶄新生活。
兩年不算太久，但也有七百多個日夜，方才真切見到出現在他眼前的人，李言詔才恍惚意識到一點——阿月不再是那個他完全熟悉的阿月了，她已經長大，十九歲出頭的年紀的青澀和稚嫩已經褪去。
到此，李言詔發覺自己想得太多，祝及月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他將自己的思緒止住，微微耷拉的眼皮抬起，平視前方，墨色瞳孔已經恢複往日的冷，微微點頭示意駕駛位上一直觀察後視鏡，等待他指示的司機可以出發了。
袁譯很會辦事，雖然李言詔未曾提起過他來波爾多這一趟是為了什麼，但他到底在李言詔身邊工作了許多年，多少能準確揣摩他的一二分心思，便自作主張替李言詔將住宿安排在之前他和祝及月一同在波爾多常住的酒莊。
這樣安排正合李言詔的心意，入住酒莊當晚，莊主便為他辦了一場接風宴，李言詔心覺這事沒有必要，他們是舊相識，不必再這樣客套，可對方無意間提起祝及月的名字，他便不動聲色的改了主意。
品酒時，莊主終於再次提起祝及月，李言詔骨指分明的手指將玻璃杯完全包裹住，靡豔的紅，在暖色調的燈光照耀下顯現出明媚的橙，他漫不經心的仰頭抿了一口手中的酒，不出聲，靜靜聽對方開口。
莊主對祝及月的感官很好，提起她時言語間不乏自然的欣賞，“我們是在一個酒廠再見的，她當時在酒廠實習，工作能力非常不錯。”說完祝及月的近況，莊主看向面前懶散依靠在座椅上的男人，想起他們二人的姻緣，微微搖頭，神情惋惜，不似剛才那般笑意滿盈，用法語說道，“我還向她詢問你的行程，聽她講，我才得知你們已經分開了。”
“前幾年見你們那樣恩愛，我以為很快就能收到你們的好訊息。”
莊主嘆了口氣，“結果再見你們二人，卻是有情人分離。”
有情人分離。
聞言，李言詔的心緒開始煩躁，彷彿剛才飲入口的，不是醇厚的葡萄酒，而是一盞苦澀的藥，但他面色不顯，低沉的嗓音緩緩吐出一串法語，“緣分太淺罷了。”
他其實不信這個，就連當初和祝及月一同去寺廟許願，眼前香火鼎盛，他也只是站在一旁，不沾半點星火。
可他現在，卻也只能找出這麼一個理由來麻痺他自己。
總歸，他們二人分開的理由不能是因為祝及月不愛他。
中國人講究緣分一詞，莊主懂得，但他卻不認同面前的男人把“緣分太淺”幾個詞當做一個能和愛人分開的理由，他認為這樣是逃避。
可他卻又難以將這個怯弱的詞同強大的李言詔聯系起來，沉默一陣，莊主才又繼續同李言詔聊天。
“這可不像是我所認識的李言詔能說出口的話。”莊主笑了笑，叫了聲李言詔的名字，“或許你可以從你身上找找原因，有可能你們分開的原因並不是你說的這樣是因為緣分太淺，而是因為，你們不懂得愛。”
愛這個詞太深奧，無人能探知愛的最高境界，像李言詔這樣一生順遂，性冷骨傲的人，有輕而易舉讓別人愛上他的能力，卻不一定擁有同樣能回饋對方的愛。
話音落下，李言詔將手中的酒杯放回桌面，杯底和桌面相碰，發出的清脆聲敲打在他心間，這道理原來這樣的淺，他竟然需要以阿月的離開為代價才能懂得。
李言詔抬手捏住眉心，半響後輕聲苦笑一聲。
莊主見狀，眯著眼，覺得這酒已經品得差不多，打算結束，離開前告訴李言詔，“過幾天，酒莊會舉辦一場葡萄酒展會，你要是有興趣，可以出席。”
李言詔沒立刻答應，只說視情況而定，他這話說得客套，若袁譯在，聽到這話便知道李言詔十有八九都不會參加這個酒會。
他本意確實如此，他來波爾多，就不為別的，只為見見自己拿起後便放不下的人，所以並沒有給自己新增行程的打算，可中途出了個插曲，叫他改了主意。
第二天醒來，從莊主口中得知這場葡萄酒展會祝及月也會參加時，他沾染淩冽寒氣的眉總算舒展開，點頭答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