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麼資格不資格的。”李言詔拍著她的背,半點不計較她說的話,一如這四年來的許多個夜晚,細聲細語的哄著她,“別哭了,喝了牛奶睡個好覺吧,明天我送你去機場。”
祝及月哭得頭疼,喝完牛奶後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之際,腦海中劃過一個念頭,她想:“李先生大概是她這輩子遇到的,最值得她愛的人了。”
“以後不會再有一個人像他一樣對她這麼好了。”
——
祝及月第二天醒來,昨晚的記憶清晰的湧入腦海中,明明還很早,但她睡意全無,像個機器人似的起床洗漱,收拾行李。
李言詔說要送祝及月,便空出了今天一整天的時間,耐心的等她收拾好行李後同她一道出了門。
不過是一個晚上,兩人的身份便完全的發生了轉變,祝及月看著車窗外的景色,連呼吸都變得不通暢起來。
從今天起,她和李先生不再是戀人,而是朋友,一路上,祝及月一直在消化這個事實。
這是由她親口提出的,可她卻不見得能夠輕易的接受,但她表現得十分自在灑脫,不想叫李先生看出她有一絲難過。
出國的相幹事宜,全是祝及月一個人親自辦理的,機票也是她親自訂的,普通的客艙,沒有之前任何一次去法國時的旅程來得豪華舒適,但她卻覺得自在。
李先生也並未插手半分,祝及月知道,李先生是懂她的。
她不想自己的離開,也還要藉著李先生的東風。
到了機場,李言詔跟著祝及月下了車,原本說好送到停車場就好,可他卻忍不住,還想再多送她幾步。
從電梯出來,祝及月從李言詔懷裡接過行李箱,叫他止步。
離別多傷感,總要說點什麼話好給對方留點念想,可祝及月和李言詔之間不用,他們要完全對對方斷了念頭才是更好的,祝及月這樣想。
“我和您,是有緣無份。”
祝及月看著李言詔說出這句話,語氣是故作釋懷的輕松。
在這幾個月裡,她每每想到今日這分別的場面都覺得心痛陣陣,可真到了這天,她反倒輕鬆了。
又或許,是因為昨晚撕心裂肺的哭過一場,她便覺得再沒什麼好難過的了。
好一個有緣無份。
祝及月心思細膩,憂慮重,李言詔常勸她活得自在些,只用管自己開心敞快,不要在乎太多,到了眼下,她真是照他所說的一般,看待事物開明許多,活得輕鬆了,他心口卻又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鬱結。
李言詔不贊同祝及月這話,人的緣分靠三分天定,七分人為,只要他一句話,便能有無數個“意外”事件發生,讓她留在他的身邊。
但他記得自己答應過阿月,會尊重她的一切選擇,所以,他願意放手。
取了登機牌,祝及月手搭上自己的挎包,跟李言詔揮手道別,兩人離得不遠,一兩步路的距離,李言詔沒再往前,祝及月也不再靠近,她笑得開懷明亮,和她十九歲時別無二致。
他嘴角扯出一個笑回應,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他希望她能永遠自由,留住這份明媚活潑。
只是,他陪著她走過了四年光陰,往後,再也沒有下一個四年了。
親眼見祝及月消失在檢票視窗後,李言詔轉身離開,眼眶微微泛紅。
袁譯見他出來,立刻迎上前去,瞧見老闆眼底的猩紅後露出兩分驚愕。
作為一個公司的掌舵人,李言詔無疑是強大的,在袁譯的認知裡,李言詔是個處事手段淩厲,對待他們這些員工卻又十分溫和的老闆,同時也是一個性格清冷獨立的人,這是他第一次,見李言詔露出這樣脆弱的一面。
察覺助理的表情,李言詔好脾氣的笑了笑,“我還以為我也能夠灑脫著送她離開我的身邊呢。”
“還是太高估自己了。”
又或許,是太低估自己對小姑娘的感情了。
袁譯在一旁並不出聲。
上車後,李言詔倚坐在車上,靜靜的看著祝及月那趟航班的動態,等飛機起飛十分鐘後才叫司機驅車離開。
看著航班動態提示,李言詔知道,阿月是真的離開他了。
只是他不知道,幾個小時後,那一架飛往波爾多的飛機上,有個姑娘為他們的這一場離別,哭得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