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詔還沒開口,祝及月已經等不及,肺腑一陣翻湧,似有齊天大聖在胃裡翻跟鬥一般難受,俯身在路邊蹲下。
之前還不忘離李言詔那邊挪遠兩步,應該是怕他覺得她髒,很自覺的離對方遠一些。
祝及月蹲下後幹噦兩聲,李言詔聽著便覺得小姑娘遭罪得很,走過去彎腰輕輕順著她的背,就像給小貓順毛似的。
他是從公司來的,袁譯跟在他的身邊,此時在不遠處的車旁等著,恰好能幫上忙,李言詔叫他去車裡拿瓶水來,又怕他拿冰水,多囑咐了句,“常溫的。”
袁譯很快從車裡取出一瓶瓶裝山泉水,正準備擰開,李言詔便伸手來接,他只好遞過去。
李言詔接過,一隻手還在緩緩地輕輕的拍著祝及月的背,從肩到腰,沿著她清晰的骨骼線,便只好單手擰開瓶蓋。
使了兩分力,他修長的手指上的青筋也有些許凸起,一路蜿蜒至他的手背。
祝及月現在不想吐的,只是聲音悶悶的,話也變得碎而密,一隻自言自語在說著什麼,李言詔離得近,聽清了大部分。
“裴小姐遠離京華,賀總不擇手段也要挽留,是因為放不下,還是因為不甘心呢?”
她沉浸在這段傳言中,想猜透故事主角的想法,以此得來一點告誡,可她道行不夠,只看見自己和李先生未來是一片大霧。
“這麼多年,那位裴小姐說走就走,當真是有勇氣。”
什麼都能割捨,這樣利落,好生叫她佩服,祝及月內心感嘆道。
她又掰起手指一根一根彎下去,數到,“一、二、三……個月……,我和李先生才半年……”
“兩年真的好久……”
她都不知道自己和李先生能不能有兩年。
祝及月嘆了口氣,沒再說話,因為是在不舒服得厲害,大腦裡的想法也都戛然而止。
半響,悠悠來了一句,“我要是離開京華,李先生會不會也對我使手段?”
她這話沒有經過思考,一骨碌的便說出口了,是什麼意思她自己也不知道。
是想李先生留住她,還是下午好聚好散?
祝及月不知道,即便是清醒時候的她,也不一定有答案。
李言詔拿著水瓶的手一頓,神色凝固片刻,才發現小姑娘私底下原來這樣多愁善感,可僅僅只有片刻,隨即他臉色便恢複如常。
把擰開後的水遞給祝及月,“你要是想走,我絕對不會為難你。”
這段關系,祝及月來去自由,他不會也不願桎梏她。
他本就不是個很好的人,小姑娘想離開他,也在情理之中。
李言詔莫名想起了包廂裡那個他都不曾正眼相看的男生,周身氣壓無知無覺的降低幾分。
祝及月還沒反應過來李言詔說了什麼,她喝醉後自己腦子裡有一套體系,覺得李言詔現在是在哄她,桃花眼裡水光冷冷,像是九寨溝的水一般,回望過來。
“李先生,你對我真的太好了。”不知道怎麼的,祝及月又叫回他李先生了,彷彿兩人又回到了之前那樣不遠不近的關系。
她說話的聲音突然哽塞,抬手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像是央求,又像是在許願,“你可不可以一直對我這樣好。”
不是一直對她好,而是一直陪在她身邊。
李言詔聽得懂女孩話裡的隱喻,脖頸上的青筋莫名凸起,想到上一秒小姑娘還在說要離開京華的話,便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
馬路上車流穿過,來來往往幾波,祝及月血液裡流通的酒精都快消弭。
她側目,雙手環住自己的膝蓋,緊緊的盯著李言詔,眸光充滿希冀。
答應我吧,懇請你答應我。
祝及月想,如果可以,她不許願了,白天許的生日願望也回收,只要李先生此時答應她。
她願意用自己餘生的生日願望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