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詔點頭,比起祝及月的震驚,他這個策劃者確實沉穩得多。
樂隊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答案不言而喻,祝及月更是明白,她出聲問道,因為太過激動,聲音都有些顫抖,“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樂隊?”
“你歌單裡全是他們的歌。”這只是其中一個很小的細節。
李言詔摸了摸祝及月的頭,感受著她柔軟的發絲,並不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他只是想讓祝及月開心。
“還有上次,這個過想在生日前一天去看他們都演唱會,可惜你沒搶到他們演唱會的門票。”
他捏了捏祝及月的臉頰,“為此,你連同我約會都有些悶悶不樂的。”
原來這些,李言詔都知道,都看在眼裡嗎?並且默默記下,在她生日這天給她一個驚喜。
祝及月一時沒出聲。
自從有過留宿李言詔公寓的前例後,她便不害怕自己約會超時回不了寢室了,由此帶來點好處就是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逐漸多起來,一週可以見好幾次面。
前提是李言詔不忙不用出差。
約會次數太多,如果不是李言詔這時候說的話指向性太過明顯,讓祝及月能立馬想到那天的情景,她怕是自己都忘了這一件小事。
被人這樣用心對待,即便是自己的男朋友,祝及月的第一反應是惶恐。
祝及月從小是爺爺奶奶帶大的,老人沒那麼講究,小孩子過生日大人一般也不會有什麼特別大的表示,一頓豐盛的飯菜,或是一件新衣服就是對她生日快樂的祝福了。
她家那時候也不缺錢,可就是不在意這些儀式感,老人心中最重要的就是她吃飽穿暖。
祝及月記得很清楚,自己很小的時候,有一次過生日,在外地上班的姜嵐打來電話祝她生日快樂,她想起放學回家路上路過的一家蛋糕店,裡面擺著精緻的蛋糕模型。
那蛋糕是真的好看呀,圓圓的形狀,粉色的奶油花邊,上面是紅色花朵,還有看起來酸甜可口的草莓,她過生日也想吃到這樣的蛋糕,想戴一個皇冠帽,最好是有蠟燭,她就可以許願了。
爺爺奶奶沒買蛋糕,可她又想要,對著爺爺奶奶那兩張樸實的臉,她說不口,要把自己的慾望說出來告訴別人是一件很難很難的時,隔著電話,這種羞恥感稍微減許,她便跟電話那頭的母親說。
姜嵐聽後一陣沉默,沒說不買蛋糕,只說了一句,“你的生日是我的受難日,你怎麼不想著給我買個蛋糕。”
祝及月忘記了當時自己怎麼結束的這通電話,只知道自己當時的心情,像是一根雪天裡的蠟燭,沒燃起來就被風雪打濕,受潮發黴,再也不能點亮了。
從那以後,祝及月就養成了不期待過生日的習慣,久而久之,她也記不住自己的生日具體是哪天,在家裡,爺爺奶奶把飯菜擺出來了,吃飯時提一句“阿月你今年又長大了一歲”,她才會想起來那天是自己的生日。
小姑娘很少告訴他自己家裡的事,李言詔又想起祝及月剛上大學時校慶那天,她蹲在學校痛哭的樣子。
他由此窺探出一二,知道祝及月家裡,所以不想提及。
祝及月不提,他便不問,就連之前她爺爺每月一次來京華複查,他也不會多嘴,只默默替她安排醫生。
或許是今日這場生日會辦到了她的心坎上,讓祝及月的心變得柔軟起來,自己一直以來壓在心底的不曾對人提起過的一些情感和思緒第一次有了真正打算傾訴出口的慾望。
很少會有人真正的懂她,祝及月知道,她天生不擅長和人靈魂共振,所以她不奢望有人看透她的內心,比起訴說,她更擅長傾聽,比起爭執,她更擅長妥協。
但現在,她想讓李言詔讀懂她這首潮濕得發黴的青春詩。
欣賞完樂隊的現場表演,李言詔就要叫人上菜,祝及月拉著他的手不然他做出指令。
“我從小就是留守兒童。”祝及月看見花園裡的鞦韆,便坐上去,樂隊的人已經離開,不過音響仍舊沒停,還在播放著旋律優美的歌,和此時的景相得益彰。
祝及月心情逐漸平緩,沒剛才那樣激動,心頭那陣突如其來的惶恐不安也減淡不少。
人放鬆下來,她緩緩開口,一句話說完,她頓住,李言詔的日子離她的生活太遠,或許他根本不能懂她在說什麼,她轉頭去看李言詔的表情,“你知道什麼叫留守兒童嗎?”
“嗯。”李言詔不知道小姑娘話題跳躍得怎麼這麼快,話題突然變得沉重起來,他明明是想讓她開心的,他有些無奈,但又必須回答她,“基本的常識我是有點,你也不必把我想得太過脫俗。”
祝及月聽他這樣說,放下心繼續道,“剛到爺爺奶奶身邊的那段時間,我還是很想我父母的,總是記掛著他們,因為他們每次回家都會給我買很多吃的,所以我就盼著他們回家。”
“也不是說我爺爺奶奶照顧我照顧得不好,只是老人和年輕人的觀念不同,他們思想就限制了他們的行為,所以管我管得很嚴,不允許我去朋友家玩,也不讓我帶朋友回家,我奶奶性格要強一些。”祝及月笑了笑,道,“她不喜歡的人家的孩子,我就不能一起玩。”
“一直這樣,漸漸的,我就和其他人脫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