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車內也沒開燈，祝及月坐在一旁看了一陣手機上輔導員發在群裡的各種比賽資料，覺得眼睛有些疼後才合上手機。
覺得有些無聊，她便轉頭去看李先生。
對方那雙威懾力十足的丹鳳眼此時闔上，使他渾身的疏離冷淡氣息散去一半，整個人就連倚靠在調了角度車椅上睡覺也有自己的姿態，不見得半分滄桑，面色平淡。
祝及月憑藉著外邊路燈的一點點光，看清李先生的臉。
他骨相極佳，一點點弱光打過來，將他立體俊逸的輪廓清晰映出。
歲月靜好，祝及月覺得這樣的約會其實也不錯，給她一種自己能和李先生天長地久的錯覺。
祝及月心念一動，沒忍住，抬手在空中沿著李先生的側臉輪廓比劃。
迴圈畫了一陣，祝及月突然間想起來之前何舒秋告知她們她談戀愛的那天，蔣皎多嘴說了句，問她這個月沒回寢室的那幾晚是不是去約會了。
寢室幾人性格都好，大家關系也不錯，不只是點頭之交那樣疏離，何舒秋也沒瞞著，實話道，“趙騫他家是京華本地的，我們出去玩時間太晚了就幹脆沒回寢室。”
話裡的意思不言而喻。
蔣皎性格活潑，思想也開放，至少在這個全員都是小白菜的環境裡，她是最敢說的一個人。
她當即就問，“那你和你男朋友試過了沒？”
何舒秋沒想到蔣皎問得這樣毫不避諱，當時漲紅了臉，但還是老實回答，聲弱蚊音，“嗯。”
蔣皎見何舒秋臉紅得不像話，便沒繼續追問細節，只幽幽感嘆，“男朋友是體育生，又高，只要不是大樹掛辣椒，怎麼都不會差。”
蔣皎又想起今年過年，家裡讓她和聯姻物件見面的事。
除夕那天，她家去對方家拜訪，那人卻不出面，在二樓書房處理公務。
她父親叫她端壺茶上去見一見對方，先不論這姻能不能聯，人總是要先看過才好。
她端茶上二樓，書房門口虛掩著，並未關上，她透過門縫往裡偷瞄一眼。
只看見一張輪椅上坐著的人，那人帶著銀框眼鏡，身形單薄，膚色白得過分，側臉精緻得不像真人，氣質矜貴，只是看起來身體不是很好，舉手間彷彿都帶著淡淡的藥味，苦澀辛香。
對方握著拳頭低聲咳嗽好一陣，聽著這陣聲音，蔣皎端著茶壺的手捏緊，心都涼了一節，手不小心一顫，茶壺發出聲響，裡面的男人聽覺敏銳，瞬間轉頭看來。
蔣皎心跳加速，有一種偷窺被捉的窘迫，猛的一退，轉身下了樓，最終還是沒能把那壺茶送上樓。
蔣皎將自己從回憶裡扯回，發自肺腑的感嘆， “秋秋，你吃得是真的好。”
何舒秋和她男朋友在一起沒多久就已經這樣親密，祝及月止住思緒，視線在李先生臉上停留幾秒後放下了手。
自己和李先生在一起的時間比他們還要長一些，但每次出去約會，李先生總會在學校公寓關門前將她及時送回。
收斂視線時，祝及月又發現李先生搭在身前的手。
李先生的手很好看，祝及月早就發現了這一點。
骨指分明，又十分白皙，手掌寬大，薄薄一層面板下凸起一條條清晰可見的青筋紋絡。
像是有什麼繩子牽著她往前一般，祝及月探出手指輕輕的沿著李先生手背上的青筋脈絡撫摸。
她太專心，以至於沒發現方才還在淺寐的人已經睜開了眼。
突然一道暗啞又帶著淺淡笑意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男人嘴角揚起一抹小小的幅度，“被我抓到了。”
祝及月被冷不丁嚇一跳，下意識轉頭去看李先生，手也立即拿開，卻被李先生用力抓住。
她感受著從李先生手心傳來的溫度，車內安靜得她能感受到對方手腕上傳來的脈搏。
一跳一跳，與她的心跳竟意外同頻。
見祝及月不說話，李言詔又問，“在做什麼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