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開了一半,禮堂內人聲鼎沸,臺上的人拿著話筒說得慷慨激昂,臺下的人也都忙著聯絡感情,李言詔一個人坐在位置上,除了別人找上他外並不主動跟人說話。
大多數時候,他的視線都是落在不遠處斜前方站著的祝及月身上的,每次都能在對方看過來前收回視線,之後再假裝不經意的回望回去頷首點頭。
過了陣,他看到站在臺下的祝及月離開了禮堂,他覺得無趣,緊跟著起身離開了座位。
祝及月是因為自己電話響了才離開禮堂的,是媽媽姜嵐打來的電話。
向來姜嵐主動找她都是發微信或是打影片,打電話的次數很少,看到母親的來電時,祝及月右眼皮突然跳了兩下。
她抬手摁住眼皮揉了揉,接通電話,“喂,媽媽。”
那邊沉默了半響,祝及月又開口叫了一遍,“媽媽?”
“小月。”電話那頭一出聲,隨之而來的就是對方的哭聲。
祝及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能隔著電子産品著急,一直耐心的詢問姜嵐發生了什麼。
姜嵐抽泣著把事情告訴祝及月,“你爸真的太不是東西了,他就是個混蛋。我們在外打工這麼多年,錢沒賺多少,他花得倒不少……他一有空就出去打麻將,什麼事都不管,工資全輸在麻將上,他還去買彩票,幾百幾千的買,打麻將也打得越來越大……”
“沒錢了還要欠著打,這些都不算,算上我的工資日子湊湊合合也能過,但他前段時間被別人騙著去開什麼公司,貸款了幾十萬……”
說到這兒,姜嵐哭得更大聲。
雖然姜嵐話說得有些混亂,但祝及月還是聽明白了,她媽媽剛得知她爸欠債幾十萬的訊息,又急又氣,更多是對未來日子的害怕,實在沒辦法了才跟她打電話的。
可祝及月現在只是一個剛上大學的大學生而已,她沒有替她爸還上這債的能力。
突然間,祝及月就覺得自己身上好像背了副枷鎖,重得讓她有些喘不過氣,明明她什麼也沒做。
十月,已經入秋,天氣漸涼,開學時校園裡蒼翠的綠植都已經失去鮮活,變成一片片枯黃的落葉飄落到地面。
祝及月覺得自己就像水泥地面上堆積的落葉,翠綠是因為靠著樹幹的養分,沒了供給就變得枯敗,落在地面,輕飄飄的,誰也不看一眼。
掛了電話,祝及月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眼淚都落下來了,抬手抹開,卻發現眼淚已經止不住的往外流,似決堤的洪水一般。
她沒帶紙,怎麼抹都抹不幹臉上的淚,越抹越狼狽,最後她索性不再管,靠著牆壁蹲下邊哭邊看手機。
因為她低頭,眼淚落在手機上,螢幕按鍵瘋狂擺動。
吹了陣風,她冷得打了個寒顫,準備起身離開去衛生間清洗一下自己的臉。
手搭上牆準備起身時,祝及時感覺自己肩膀一重,整個身體被布料包裹住,鼻尖縈繞一股很淡的木香味,沉穩得讓人心安。
她被嚇一跳,把披在肩上的衣服扯下起身向後看去。
迎面對上一個身形高挑穿著灰色襯衫的人。
那人從她手裡拿過西裝外套重新披回她身上,沒多說什麼,遞給她一塊幹淨的方形手帕,“披著吧。”
秋風一起,寒氣砭骨,李言詔望著眼前這個把眼睛哭得通紅,還在流著鼻涕的小姑娘,向來冷硬心腸的他居然生出幾分不忍。
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惹她傷心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