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綿軟的手在他腿上按來按去，可他卻一丁點兒也感受不到。
謝覓松眼眸幽深，突然按住那雙小手。
凌樹蕙本來就捏得手痠，被他一按正好停下來，微微側頭不解地望著他。
“世子？”
謝覓松避開她的眼光，他已經發現了，這雙眼睛有著迷惑人心的力量，只要一看見它，他就像色迷心竅的餓鬼一樣什麼都忘了。
他望著自己僵直的雙腿，它的蒼白枯瘦與這雙小手的細白柔軟形成了鮮明對比。謝覓松自嘲地笑了笑。
還能對她有什麼期待，這樣一雙殘廢的腿，這麼一個殘廢的人。
“不覺得害怕嗎？”他輕輕瞥了凌樹蕙一眼，只瞥到她溫軟的臥蠶就立刻望向別處，近乎於自暴自棄地說，“像硬邦邦的屍體一樣。”
兄弟你這是得躁鬱症了嗎？
凌樹蕙默默吐槽，這是病，得看醫生啊！
不過看到他眼中真情實意的嫌惡，凌樹蕙還是有點動容。
殘疾啊，誰也不想的，躁鬱也正常。
這樣一想，凌樹蕙也就不再腹誹，儘可能溫柔地勸道：“人有旦夕禍福，這也不是能自己決定的。世子人中龍鳳，縱然不良於行也還是人中龍鳳，不必在這件事上過於掛懷。”
謝覓松越過她望著屏風上的花鳥，冷冷一笑：“不必掛懷嗎？空口說白話誰不會。你若是腿斷了還能這麼開懷，這話說起來才能有點信服力。”
凌樹蕙知道他在挑刺，並不往心裡去，輕聲道：“妾如今雖然僥倖無恙，但誰知道明天會怎樣呢，今日且先告誡自己放寬心懷，若是將來不幸罹難，那時也自然會如此想的。”
她語氣平靜而溫柔，彷彿是在和一個鬧脾氣的孩子說話一樣。謝覓松察覺到這一點，不悅地皺起眉頭。
他本想開口說“既然你不在意，那且先弄斷你的腿”，可以想到她那雙含淚的眼睛，他怎麼也便不忍心下手。
她這麼怕疼，輕輕捏一捏下巴尚且如此，若是被折斷了腿，還不要活活哭死過去嗎？
想到這裡，謝覓松自己都忍不住唾棄自己。
就這麼一個女人，就這麼一個普通的女人，上輩子栽倒在她手裡還不夠，這輩子還要繼續受她愚弄嗎？
暴虐的情緒猛然滋生，眼看要便要淹沒一切時，那隻小手突然反客為主握住他：“世子，妾的確不知道不良於行是怎樣的痛苦，但受制於人、隨波逐流的滋味，卻是懂得的。人生在世，皆要受苦，若始終掛懷於心不能紓解，最終苦的，也只是自己罷了。”
凌樹蕙主動望著謝覓松的眼睛，她也發現了，這人一看到自己的眼睛就會不由自主地心軟，她得好好把握住這種優勢才行。
不過這人身上有bug，很可能知道後面的劇情，那她就不能表現得和原來的玉瓶兒太像，否則非但不能實現願望，還會激起謝覓松的回憶，讓他痛下殺手。
是而她現在完全拋棄了玉瓶兒的偽裝，露出了屬於自己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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