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要不要先去下一家,等會再回來。”莊雨眠抬頭看著一直一言不發的同事。
裴允樂抿著薄唇,把頭上的帽子摘下來,雨滴順著帽尖嘩嘩撲向地面。
她剛想說話,覺得面頰有些發癢,抬手一摸,第一次沒撩起,第二次才撩開一抹貼著的濕發。
裴允樂冷,陳青棠心裡很清楚,因為她看見裴允樂方才忍不住發抖的指尖。看見裴允樂臉上殘留著的水痕,水痕下的唇幾乎沒了什麼顏色,洇出兩片淡粉。
陳青棠深吸了一口氣,半空裡散著一陣白霧,在這縹緲之中,她聽到裴允的:“另一家的老人在幾百米外的另一條街。”
半晌,她又聽到裴允樂的下一句話,“雨太大,走不了。”
這話像是對自己說的。
盡管裴允樂已經盡量穩住聲線,但是細微的顫抖還是拉著聲線上下起伏,連帶著她吐出的話都和這雨天一樣冷。
莊雨眠也是不想走的,她又不是頂級牛馬,沒誰想頂著極端天氣奔波,要不是過幾天要彙報初步情況,她死也不會同意裴允樂雨天出行的建議。
“雨小了再走吧,路滑風大,小心掉河裡。”
另一張白紙上傳過來這麼一句話。
莊雨眠感動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這妹子不光長得好,心也好。
“那打擾了,雨稍微小點我們就走,如果劉春花老人醒了就更好了。”她撓了撓頭。
赤誠的愛
裴允樂在旁邊幽幽蹦出倆字:“謝謝。”
聞言,陳青棠收起紙筆把它們壓在玉米棒下,半垂著眼皮走回屋裡去。
“哇,你什麼冷場體質啊,你不是叫允話就讓人沉默冷臉了。”
“你不是叫雨眠嗎,倒是讓這雨停啊。”
莊雨眠切了一聲,雙手環抱。
裴允樂彎腰看了一眼褲腿,那雨水早就順著牛仔布料浸潤到大腿根了,幾乎和穿了一條水褲子沒區別,雖然是寬松款式,但是碰著腿肉還是冷得打顫。
她想進屋去喝杯熱水,整個人從裡到外,從上到下都是涼的,血管裡湧動的不是熱血,而是冰水。
“我進去喝杯熱水,你要嗎?”
莊雨眠的嘴巴張得能塞半個雞蛋,“你幹嘛啊,把這裡當你家啊,說進去喝就喝?能不能有點素養啊。”
裴允出話,“不喝算了。”
說罷,她在莊雨眠震驚的目光當中走進了一樓,從一個雜物間裡掏了一個塑膠杯,再走到樓梯口去接了一杯熱水。
垃圾簍在裡面,裴允樂喝完了兩杯水準備再進去丟杯子。
一轉身,看見門邊的陳青棠,她手裡捏著一塊帕子,另一隻手裡攥著浴巾。
裴允樂臉上還沒來得及做出表情,兩塊帕子劈頭蓋臉地丟過來。
幹燥白淨的帕子上還滿溢著皂角香氣,這些帕子都是裴允樂她自己的,她捏著粗糙的一角,在帕子的遮掩下忍不住抽了兩下鼻子。
如果不想她回來,為什麼還會打理自己的貼身東西,用的也不是洗衣液,是她親手搓洗時會用的肥皂。
裴允樂鼻尖一抽,整個腦袋好似被一股熱水給泡著,暈暈乎乎的。
發尾還在滴水,頭上忽地壓下來一股力道,不輕不重,只是慢慢地給她擦著濕漉漉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