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菜板上的狼藉,又聽到裴允樂的聲音:“今天本來想煮湯。”
而後她回頭看見裴允樂抿著的唇線,嗡聲嗡氣的,像個即將搗蛋,但還沒成功就被抓包的倒黴孩子。
“可以嗎?”裴允樂有些心虛。
陳青棠想了想,那不如直接煮成一大鍋,餌塊粑也是飯做成的,可以填飽肚子。
她沒舉動,只是把地上的小白菜從袋子裡掏出來,又從冰箱裡拿了今年去吳家新做的火腿,取了兩節。
見陳青棠這樣,當是預設了,裴允樂心裡揣著點蜜意,手裡的餌塊粑似乎也沒那麼燙手了,她握著刀走到菜板前,又不知道如何下刀了。
她本來想放下菜刀讓陳青棠來切,但是又想到什麼,把準備撒手的菜刀又拿了起來,隨後才睜著一雙可憐的眼看向陳青棠。
“你能不能教教我怎麼切,我不會切成條。”
陳青棠心裡默嘆了一口氣,這人的生活自理力真是為負數,能活這麼大也是個奇跡。
她掀起眼皮看向裴允樂,不知道是不是屋裡潮,又或者是裴允樂還帶著外面的涼意,連同著她的眼尾還帶著一抹濕潤,連鼻尖都是紅的。
陳青棠走近幾步挨近她,另一隻手從腿側伸出來。
裴允樂握著刀沒放,“你過來點拿,萬一沒拿穩掉下去,我們倆的腳就廢了。”
陳青棠不理解,這菜刀離菜板邊緣還隔著十萬八千裡。
但是看著裴允樂那麼怕,她還是照做了,三根手指依次攀附上刀把,鐵上沒有一點溫度,很涼,意味著裴允樂的手心是冷的。
隔著這個距離,她嗅到裴允樂身上有一股綠葉花香味,宛如酸澀的青草揉成汁水噴發而來,加上外面冷涼,添了幾分雨後的幹淨泥土味道。
整個人都是清冷的,這是陳青棠腦子裡第一個反饋出來的資訊,隨之而來的第二個資訊是裴允樂怕雨也怕冷。
在完全接手菜刀之際,陳青棠的手指試探著劃過裴允樂的,涼與溫在這極短的時刻裡,碰撞在一切産生了極端的反應。
她在摸我?裴允樂第一反應是這個,手臂已經自然垂在身側,但被撩過的地方像是燃起了火星,順著圓心向外不斷焚燒,燎到耳根都泛起熱紅。
她不自覺地用手指去撓,去碰剛才陳青棠施捨過的地方,最後捏搓了那塊被給予恩賜的面板,癢意一點點褪去,接替的又是她本身的涼意。
裴允樂渾身一抖。
她有些分不清是生理上的冷,還是心理上得逞之後的爽。
陳青棠已經準備給裴允樂演示刀法,見她心不在焉,又怕她自己一個人被餓死,索性用刀拍了一下菜板,讓她認真學。
裴允樂一共買了兩個餌塊粑,陳青棠演示了一個,她自己切了一個,雖然粗細不均,但也算勉強能看。
陳青棠繼續切兩節火腿,裴允樂只好去洗水槽裡的小白菜,初春的水還殘留著的冬天的冷,激得她連十指都伸展不開,只好半蜷縮著去撕扯菜葉,囫圇沖洗了兩次。
今天這一餐沒什麼技術含量,不過只有切和煮,廢的時間不多。簡單地調味煮熟之後就能出鍋。
裴允樂給每人都舀了一碗,飯桌上很安靜,她只好握著筷子慢吞吞地吃。
她有些幼稚,看著湯面飄著油珠,就拿筷子頭去戳進油珠裡,再一點點扒開,左扒右劃。直到筷子頭碰到一隻黑色小蟲。
裴允樂:!
她下意識抬頭看向旁邊的兩人,見她們神色平常,又看向鍋裡,湯面果然漂浮著幾顆小黑蟲,必定是菜沒洗幹淨。
裴允還是不說,菜裡有蟲很正常,林子蘭以前給她煮湯也會這樣,雖然吃了也沒事,但是看到還是很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