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蚊香,那些林子裡蟄伏的蚊蟲當然不會放過裴允樂,穿著短袖短褲的她很快就被咬了好幾個大包,封印十幾個“十”字訣都沒用,給手臂腫出好幾個大包來,她只好用唾沫擦了擦紅包。
“妹兒,你要去哪,坐車不?”身後吹了一聲口哨。
裴允樂當他的面翻了個白眼,“關你屁事,走啊!”
“切,是誰不要你咯。”
裴允樂又瞪了他一眼,可惜人家早走了,只能瞪著人家的車屁股。
不知道走了多久,耳邊一直有車發動機的聲音。裴允樂走得口幹舌燥,眼淚都哭幹了。
那導航上的200多公裡只有個位數的變化,她實在是走不動了,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面容不快,手伸到屁股下面拔出幾棵草,紮得她屁股刺疼。
兩道白色的光射在她眼前的地上,裴允樂微眯著眼看過去,白光強烈,從黑暗裡走出來個人,她正以為又是哪個不識趣的人,沒想到是陳青棠。
她站在光前,裙擺被夜風吹得揚起來。
裴允樂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是光,彷彿下一秒就有奧特曼向她伸出手說:孩子,你相信光嗎。
她舔了舔幹燥的唇瓣,黑瞳裡的光點一瞬即逝——陳青棠又從那輛性縮力拉滿的三輪車上跳下來。
陳青棠不知道從哪拿出件外套非讓裴允樂穿上,還給她把拉鏈拉到最頂端。
“我不回去,我要回家。”
陳青棠都跟她一路了,這人沒錢沒力氣的,拿什麼回家。
裴允樂還想撒潑,卻被陳青棠一把從地上撈了起來。
這輩子就栽在力氣小上了......
她整個人想掙脫陳青棠的禁錮,跟倔驢一樣要往前走,直到陳青棠將她摟進懷裡,兩人的骨骼宛如相嵌般緊密。
汩汩暖意沿著裴允樂的血流傳到四肢百骸,眼前人勁瘦的身軀看起來比自己還弱小,但此刻卻擋住了周邊的潮冷。
這個人居然在意自己嗎,裴允樂怔愣了一下,她默默確認了一下,這好像是第一個。
她把頭埋在陳青棠的肩膀上,鼻涕眼淚都往她裙子上擦。裴允樂沒得到過糖吃,她此刻有些不知所措。
哪怕是淚腺早已都幹枯了,她還是覺得喉頭止不住發緊,鼻尖在發酸。
赤誠的愛
“嗚啊......你怎麼才來找我啊,我腳都要走瘸了!嗚嗚嗚,你知不知道我被蚊子咬了多少個大包啊嗚嗚嗚,這裡床板硬,飯菜跟白開水一樣難吃,後山總是有鬼叫,還有些碎嘴男叭叭叭,剛才那些小破孩還笑我嗚嗚嗚,你也笑我......”
陳青棠說不了話,聽著她哭聲都啞了,只好輕拍著她的後背以示安慰。
“怎麼每次在你面前都這麼狼狽啊嗚嗚——”
裴允樂哭得都快抽過去了,手背一擦眼,那紅腫的面板一疼起來,刺激得她抖了兩下。
”跟碎嘴男吵,被傻子騙,看個片兒還這麼光明正大......”
裴允樂勢必要在這荒郊野外把自己這幾天的委屈全都宣洩出來,她抱著陳青棠的手臂越縮越緊,像是要把人溶進骨頭裡。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陳青棠卻停住了拍打,輕而易舉地松開裴允樂的擁抱。
拿出她之前就打好字的手機,螢幕遞到裴允樂的面前。
裴允樂的眼皮都哭腫了,強撐著擠一條小縫去辨認那人的字。
上面只有兩句話。
——[你跑得太快,我還沒來得及說:那個片不太好看]
——[質量太差了,我以為你喜歡看那種的,所以當時沒好意思評價]
裴允樂驚得鼻涕都忘記吸回去了。
她原以為陳青棠是夏季掛在枝頭上未熟的青黃果子,沒想到人家內芯是紅的,一口咬下去會濺出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