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放手。”
易珩斜瞟了過去，嘴角不屑的勾起，“還是血濃於水，怕我殺了你親弟弟嗎？那你是不是想殺了我？”
慕賢卓劍眉矛盾的掙扎著，“你能別這樣嗎？你知道的，我是不會殺你的，更不會傷害你。我欠你的，我會還你。但是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好嗎？他什麼都不知道。”
“我看他知道的很多，而且比你要理智的多。慕賢卓，你為什麼不懷疑我呢？不懷疑我的用心，不懷疑我是在利用你報復慕家？用他的話來說，所發生的一切，我都沒有目擊證人，我都是憑藉一己之言在博取你們的信任，在利用你們，可你們為什麼不懷疑我呢？只因為我救過你的命？或許你的腿就是我造成的呢？”
慕賢卓一把握住她手臂，用力的一扯，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那種不被信任的感覺，好像深深的侮辱了他。
“易珩，你真的夠。難道我會分不清？誰對我好，誰對我壞嗎？人的初心其實很簡單，就像剛生下來的嬰兒，他對這個世界是陌生的，但他對人類的情感卻是那麼的敏銳。這幾年你做了什麼，我都看在眼裡。我知道你經歷了什麼，這也曾是我經歷的，這份經歷讓我可以理解你的痛苦。知道你的那份痛苦是裝不出來的。如果要真說是利用，那也是我利用了你。我利用你，想去為自己的戰友報仇。我利用你，想去報復慕家人。你又利用了我什麼呢？這雙腿嗎？你如果想要，我這條命都是你的。”
易珩的手指慢慢的鬆開了，她從來沒有想傷害過慕葉成，只是慕葉成說出了她一直想問的問題罷了。
五年前出事之後，沒有一個人來埋怨過她，甚至那些逝去的人的家屬，在哭喊聲中也沒有埋怨她一句。
所有的一切怨念都僅僅變成了一場場噩夢，在曾經過去的每一天都糾纏著她，吞噬著她，摧殘著她……
他多希望他們可以痛快的罵她一頓，打她一頓，說她不配生存在這個世界上。
“對不起，對不起……”
易珩看著慕葉成那歉疚的模樣，她淡漠的說：“為什麼要跟我道歉？你做錯了什麼？”
慕葉成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失魂落魄的易珩，這丫頭無論何時給他的感覺都是，強勢的，自信的，充滿活力的……可現在呢？他的話傷害的是一個少女的心，彷彿一下子是誰的她那堅強的外殼。
其實他就是說一說，如果說讓他相信易珩就是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他打死都不信，只是他沒有想到，他說完這些話的結果會是如此。
“哥，對不起。”
慕賢卓又怎麼會怪他呢，很多事經歷下來，你無法說明白自己到底相信什麼？又懷疑什麼？你所經歷的是別人沒有經歷的。就算你們有相同的經歷，但是想法不同，所看到事物的本質也是不一樣的。
“葉成，我並不怪你。但是我需要你明白，我相信她。除了她給了我這雙腿之外，他說承受的痛苦比我還深，我們有個共同的敵人，但她卻沒有我這麼“幸運”。她所經歷的過去是慘烈的，她所看到的不僅僅有生離，也有死別。而這一切都不是杜撰的，而是真實發生的事情。那年，她十歲。”
慕葉成看著坐在遠處的少女，眉頭緊鎖，“怎麼會是這樣？”
“你只知道梅嶺事故的發生，卻不知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當年進梅嶺探寶的人，是我帶的特種小組。所有的成員都是我的部下，我的戰友，可他們進去之後都沒有再出來。如果不是家裡人的阻攔，我也應該是其中的一員。可我從家裡回到部隊之後，一切都變了。我昔日的戰友都消失了，彷彿就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甚至上級都取消了這些人的檔案。這樣的抹殺讓我接受不了。既然所有人都想讓他們消失，可我偏偏不想這樣，我想知道他們的死因，我想知道他們為什麼消失？可我查閱資料和調查的時候，卻驚動了這些人。我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利益鏈，也打破了他們之間承諾的信任。所以我被外派了，那時候我已經感覺到周圍很危險。可是我沒想到，最後將我推向死亡的會是自己的家人。什麼任務意外？那根本就是一項必死的任務，二位的樣子，一個願望更加逼真。同去的12名特戰隊員，全員犧牲。而我也是被二叔從戰場上搶回了的一條命，當時二叔知道了他們的陰謀，用手上握著的財務往來的賬本，才逼的爺爺派人救我。可結果卻讓我生不如死。失去一雙腿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可他們真正的目的是把我禁錮在一座“監牢”裡。”
監牢？
慕葉成想著當年大哥出事之後，爺爺下令所有人都不多靠近大哥的房間。那時候父親告訴他們，大哥失去了雙腿，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心灰意冷之下，甚至還想自殺。所以為了讓大哥安心養病，修養，任何人都不能打擾他。
可他卻沒有想到這會是一場陰謀。
“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做？大哥，你從生下來那天起就是慕家長孫，爺爺將所有的精力都傾注在你的身上。而你的優秀從來都是我們兄弟的表率，怎麼可以？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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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他們看來，我所查的事情，背後所隱藏的秘密，要比我更重要。”
“他們到底做了什麼？難道他們真的只是為了那些價值連城的財寶嗎？”
“很多事情我們都猜不到結果的。如今那件事已經牽扯了太多的人進去，老三你現在離開還不晚。”
“大哥，你希望我離開？”
“是。”
“可是我不願意。”慕葉成說這句話的時候並不是逞強，而是從小他就被保護的很好。慕賢卓是長子，家裡的驕傲，所以他身上的擔子是最重的。慕靜霆是家中的老二心思最為細膩，看上去性子冷淡，但他和老大最是護短。從小慕葉成無論闖下什麼禍，都有他們兩個頂著。如今遇到事了，他卻是躲在最後的，他的心都鄙夷自己。
“大哥，我也不是傻子。我知道老二這回也是攤上事了。咱們三兄弟中，他的心思最是細膩，恐怕他早在之前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事情到現在，老二過去的種種雖然荒謬，但卻不能說是步步為營。我們畢竟是親兄弟，我還是知道他的性格。明明是一個直男，卻突然做出這樣混賬事，其實我一直都有懷疑，可是我卻沒有理由。現在看來，他早就開始布棋了。他是不想將我牽扯進去，又想給你報仇。既然如此，又怎麼可以少了我呢？我已經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錯過了很多事，不能再錯過了。而且如果你不都出事了，你覺得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慕賢卓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終究是我對不住你們。”
“你們說完了嗎？說完了就走了。”易珩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她抬手向上指了指，“天色就快暗了，還不知道山林裡有多少機關，我們最好快點出發。”
慕賢卓點了點頭，“走吧。”
易珩卻沒動，就在慕賢卓疑惑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她才說道：“越家的事情，你是知道的。玄門的事情，你有看見了。我說過，涉及這件事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你也應該知道的吧？如果慕家牽扯其中，我也一樣不會放過他們的。”
慕賢卓沉默的垂下了頭，他想掩飾的不知道是自己的神情，還是自己的心。
“如果真是這樣，不需要你動手，我會清理門戶。”
易珩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句話，“如果你下不去手，我會幫你的。”
行走在山林中，越往深處走，這裡的積雪越多。好像進入冬日之後所下的雪，都沒有化開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