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家堂口遍佈整個湘地,勢力自然不容小覷。據我所知,水繆漓從十歲開始就被定為下一任水家的家主。其中的原因你我都清楚,如果你選擇放棄她,那麼水家的內鬥將全面展開。”
易珩走到水繆漓的身邊,俯視著他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頰,面無表情的說道:“雖然我也覺得她這種把自己當成救世主的行為很愚蠢,因為這個世界沒有誰比誰可憐,很多時候你甚至要比那些你想幫助的人更加悽慘。所以我也曾告訴過自己,如果你沒有能力幫助其他的人的時候,那麼就放過自己的良心吧。無能為力並不代表懦弱,而是在告訴你曾經不夠強大。可現在面對她的選擇,我的心裡卻十分佩服。如果換做我,也許真的做不到。可她做到了,哪怕夢楚漓殺了她的爺爺,還想殺了她。可她最後還是選擇保全這個命運多舛的姐妹。我自問過,難道這
就是傻嗎?或者這是愚蠢嗎?也許這就只是人的一種本能。人性依舊本善,只是我們的心變了把善良看成了愚蠢。”
水顯澤沒有回答,其實這個決定對他來說真的是兩難。
如果殺了自己的女兒,固然能救了誰家其他人,可他也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的女兒死了,那麼水家的人必然會嫌棄內鬥。其結果也必是慘烈的。
無論選擇哪一邊,一旦事發,他都將會成為水家的罪人。
所以易珩不是讓他選擇,而是讓他妥協,因為他根本沒有第三條路走。
“易小姐,你想要怎麼做?”
“我說過無論你在這裡看到什麼,都不可以說出去。水家永遠就是原來的水家,我會給你,你們想要的一切。可對於這件事,你也必須聽我的。首先你沒有看見過夢楚漓出現在這裡,其次水家依然會繼續追殺夢夢楚漓。這只是保全你女兒安全的前提,而我會將夢楚漓囚禁在一個地方,不會讓她死,也不會讓她威脅到你們水家。直到你女兒壽終正寢,我會讓人殺了他,取出招魂幡,將其交還給你們水家。可在這過程中,如果有一點訊息洩露出去,我會毫不猶豫的剷除水家。又或者根本不用我動手,這些年你們水家追殺夢楚漓毫無結果。想來也清楚,這並不是她的預測能力到底有多強?而是她的身後還有一股勢力在幫她。我敢肯定你們是鬥不過這股勢力的,如果你將這個訊息傳了出去,那夢楚漓身後的那個人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女兒。因為你不知道夢楚漓對他來說有多麼的重要,而如果她身後的那個人不死,你我都終將永無寧日。所以,水伯父願意跟我做這個交易嗎?放手搏著一場。如果我們贏了,水家可保百年無憂,如果失敗了,就是不知道,你們水家稀不稀罕多一個人陪葬。”
易珩這些話並不是危言聳聽,對於約喬司家族她瞭解的越多,越覺得這個家族的可怕。這個家族是冷血的,他們之間的溝通只有服從和被服從。血脈親情不過是他們用來鞏固勢力的一種手段,就像創世出初起,所有人都是平等的,而之所以會聚集部落選出首領的原因就在於某些人達成了一種共同的利益。而這種利益最鞏固的方法就是姻親,因為他們將會有共同的後代,流著同一種血。
多少年來,約喬司家族從來沒有接觸過遇外姓人進入他們的核心,而經過上百年的苦心經營,在重重防備的巨大封閉體系中,他們在多事情上的做法甚至不能用殘忍來形容。為了達到他們的目的,他們可以付出任何東西。親情不過是他們為了達到目標的協議,愛情也不過是洩慾的工具,友情?不過是用來利用他人的手段。要說他們真正在乎的是什麼?也許是普通人從來不曾在乎的東西。
送走了失魂落魄的水顯澤,易珩沒有再離開這個房間。
看著躺在床上的兩個女孩,她甚至都不得不驚歎,從現在開始這兩個女孩的性命就會連在一起。
這能說是上天的安排嗎?
如果沒有那對鈴鐺,如果那對鈴鐺不是在這對姐妹的手裡……那是不是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了?
坐在椅子上,易珩的思緒漸漸的沉寂在這片安靜的氛圍中。
如果說命運都是既定的,那過程中所有不確定的因素,都是改變不了結果的?
就像她們,生不同時,可死卻同刻。
或許這就是她們的宿命。
房門被人輕輕的開啟,沈巍向來走步無聲,如果他真要是走出了腳步聲,那就說明他是在告訴你:我來了。
“啪噠”的腳步聲,很有節奏,也很輕。
短暫的頻率只是打斷了那麼一刻的思緒,易珩轉頭朝他看了過去,卻發現他的腳步止在了門口。
以一種極為“乖順”的姿態等待著她說點什麼。
可她要說什麼呢?
“他們走了?”
沈巍點了點頭,“人也讓他們帶走了。”
易珩深吸了一口氣,“他做出了一個明智的選擇。”
“那你呢?你要幫他們困住夢楚漓……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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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珩知道他想說什麼,“你覺得很殘忍嗎?”
“她終究是犯了錯的,你沒有要她的性命,已經手下留情了。”
寂靜的空氣中,越發的沉悶,彷彿在什麼東西的壓抑下,令人感覺到了窒息。
“你真的這樣想嗎?沈巍,他們常說,凡是都有因果。可你說,因在前,還是果在前?因要從什麼時候算起?而果又要由誰來承擔呢?夢楚漓雖然有錯,可造成她如今這種結果的人,難道就沒錯嗎?沒有前因,就沒有後果。仔細想起來,你不覺得很像嗎?”
沈巍皺眉,“像什麼?”
易珩仰頭看著他,眼神中卻透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像你和我,像我和亞玄。”
沉默來的並不突然,彷彿就該如此。
過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