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中,鐘意無論怎麼擺出一副隨意的表情,可終究還是把氣氛弄的很尷尬。
哎,誰讓是自家爺爺當年宣佈,人家的腿沒救了呢。
這就等於被宣佈死刑的犯人突然出現在大家的面前,突如其來的詐屍,簡直就等於喪屍歸來般的恐怖。
這是在鍾家的地盤上,“咣咣”打他們鍾家的臉。
可偏偏他們又說不出什麼,身為醫學世家,還有比學藝不精更讓人氣餒,愧疚而死的理由嗎?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三年。”
鐘意也覺得自己說了一堆乾巴巴的廢話,略一沉默片刻,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我是想說,我們之間的關係應該回不到從前了吧?”
慕賢卓其實跟鐘意的交情不深,就是當年他重傷的時候,也在這裡修養過一段時間,那時候照顧他的就是鐘意。
說起來他們之間也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交情,談不上回到從前。
所以鐘意的意思應該是,慕家和鍾家的交情,不能成為朋友,他們也不想因此交惡。
其實慕賢卓也沒有想找鍾家麻煩的意思,當初自己傷的確實很重,要不是鍾家,自己恐怕早就死了。
一雙腿而已,還真怨不得他們。
只不過,想到自己當年所受到的痛苦和被踐踏到一文不值的傲氣,慕賢卓實在很難過了自己心裡的那道坎。
“慕家和鍾家還是朋友。”
得到他的這句話,鐘意的表情明顯輕鬆了不少。
這樣就好,這樣就夠了。
沈巍轉身看了慕賢卓一眼,若有所思的問了一句,“他們就是說你的腿治不好了的那家人?”
沈巍雖然也常出左丘採辦藥材,可很少關心這種世家的新聞,而且他生性冷淡,不說傲慢,但對其他的事情都沒有什麼太多的好奇心,這樣問了一句,還是因為慕賢卓的緣故。
見他點了點頭,沈巍想了片刻說道:“其實這事也怨不得他們,畢竟現在醫術不精、誤人子弟的醫生大有人在,這種事不必介懷,你就是遇到壞人了。再說,你那腿可不是靠幾把手術刀在那跟繡花似得比劃兩下就能治好的病,要不是當年那丫頭跟我面前死皮賴臉的求著,我也懶得做這種事。真是費神耗力,麻煩死了,簡直麻煩死了。”
沈巍袖子一甩,仿若當年的事情猶在昨日,一身的疲憊瞬間爬上了眉間。
可鐘意卻聽的嘴角抽搐著,雖然不知道說話的這人是誰,可聽得卻也是明白的,這人可沒說慕賢卓的腿沒救,只說麻煩,可麻煩的意思卻是還有能治好的意思。
鐘意想到剛剛這人收入袖子中的東西,那就是一根銀針。
思緒飄了飄,他立刻禮貌的問道:“請問這位先生貴姓?”
被問到名字的沈巍轉頭看了他一眼,“姓閒名人,天地間一閒人。”
又是這話?
這是鍾卿惹到人家的那股怒氣還沒散呢,擺明了不想告訴他尊姓大名。
“先生海涵,剛剛是我弟弟沒了規矩,有得罪先生的地方,我在這裡給您賠禮了。”
鐘意將姿態再次放低,就衝他和那丫頭一起來的,他這樣做也是應該的。
沈巍的目光在他的身上一轉,唇角微微勾起,說了句拿輩分的話,“你倒是一個懂事的,小子,你——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