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路上,沈姝聽得馬車外喧譁吵鬧,掀開車簾露出一條縫,只見沿途路上許多衣著襤褸之人,男女老少皆有。
一個個面黃肌瘦,神色萎靡,一看就是逃荒的難民,比她上次從福雲寺回沈家的時候又多了許多。
光靠醫術她能幫得了一個、十個,卻不能憑她一己之力幫得了所有人。
也不知這麼多難民,縣令和知府何時能管一管。
想到前幾日趙縣令還在自家院子裡花重金設宴,只為了給自己的女兒博一個好名聲。沈姝面色沉重的收回了視線。
回到芙蕖院後,沒一會沈老爺果然氣勢洶洶地來找沈姝算賬。
“你這個逆女,竟敢當著外人的面頂撞你母親,我看你是無法無天了。”
沈姝掃了沈老爺一眼,垂眸道:“父親不問問女兒今日發生了什麼就直接定了女兒的罪,當真是有了後孃便有後爹了。”
沈老爺氣得吹鬍子瞪眼,“有你這麼和自己父親說話的嗎?”
沈姝面上悽苦,哀怨地看著沈老爺,“反正你們也要把我嫁給那個比你年紀還大的糟老頭,我有沒有父親有什麼區別呢。”
沈姝手裡攪著帕子,眼眶通紅,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若是我親孃還在就好了,就算父親不疼,自己的娘總會為了我和哥哥找一門好親事。”
見沈姝提起她那早逝的娘,沈老爺面上有些緩和,清了清嗓子道:“若不是你自己退了陸家的婚事,又同趙公子鬧掰了,在外的名聲也不好了,我哪裡會同意徐氏的主意!”
沈姝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兩滴清淚劃過臉龐,“父親家大業大,難道還養不起我這麼一個女兒嗎?況且哥哥今年都快二十了,都還未娶親,哪有做妹妹的先成親的道理。父親不疼女兒,總要管管大哥吧。”
沈老爺沉吟,“我自然會替你哥哥找一門好親事的。”
又瞪了沈姝一眼,“你這些日子就好好的在院子裡反醒,什麼時候認識到自己的錯了,再出這院子!”
沈姝做乖巧狀點頭,她巴不得不出門呢。
她才懶得去應付徐氏,免得她又拉她去相看一些讓她作嘔之人踩她底線,她怕她忍不住對徐氏下藥。
沈老爺走出沈姝的院子後才想起他這是來收拾這逆女的,沒想到他又被她三言兩語打發了。
罷了罷了,他那不成器的大兒子確實需要說一門親事了。
沈姝才安逸了幾日,沒過幾日突然發現整個沈府進出採買的丫鬟小廝都帶上了面巾。
整個沈府也開始在燒艾草,掛香草袋。
經過打探,沈姝才知道,原來前幾日她在城門口見到的那些難民都是來自趙縣令管轄下秀水鎮上,前段些日子連日降雨,護洪堤壩坍塌,下游村落都被洪水淹了。
聽說洪災過後,村子裡突然有青年出現發熱、腹瀉、嘔吐、咳嗽等症狀。一開始村民只當是普通的傷寒,到後面有更嚴重者出現了吐血甚至昏迷的症狀。
到後面大多曾和發病之人有接觸的人也出現了同樣的症狀,最終經過村醫診治發現是疫病。
等通報到縣裡時,已經有三個遭受洪水的村裡出現這種症狀了。
而前些日子知府家的千金曾施粥救濟難民,前夜也出現了同樣的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