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下有將軍啐了一口,遙遙地對著白夜寒舉起斬馬刀,道:“人皇專政,天下不公!我們要自立為王!”
話音剛落,一聲聲利刃出鞘的聲音響徹。身後士兵接連拔出兵刃已示決心。
另一名臉頰消瘦的藩王也怒吼道:“覆滅舊皇,重建秩序!”
這人眼眶凹陷,兩腮的肉向裡瞘?,重慕顏只一眼便看出他是誰,東魈鬼棺。
最後被她揚了骨灰的那位。
他在隊伍中叫的最歡,白夜寒自然也注意到他,與紅蓮不渡指了指,道:“這人言語有些意思。重建秩序?”
紅蓮不渡狹長的丹鳳眼瞥了一下那人,道:“螻蟻罷了。若陛下不願聽,和尚下去把他頭拎上來?”
“不。”白夜寒擺擺手,道:“有意思。”
城下士兵一遍遍大聲喊著:“覆滅舊皇——!”聲勢浩大,震耳欲聾。垛牆上的小沙石都被震得嗡嗡亂跳。
白夜寒眯起眼眸,嘆道:“過去根本看不出他們有二心。”
紅蓮不渡雙手合十,道:“所以世人經不起試探,有些人不值得渡化。”
“這場仗打了多久?”
“有七年了。”
白夜寒若有所思,緩緩地道:“七年,對於他們來說不短了。”
紅蓮不渡點頭道:“是啊。凡人壽命不過須臾,七年,不短了。”
白夜寒道:“可他們卻還是不惜用七年來與本皇對抗。”
紅蓮不渡道:“大概是愚蠢吧,人妄想與神鬥,與神爭。”
他望著城下,那大批人馬正處於一種即將勝利的欣喜中,每個人臉上雖有血汙卻洋溢著必勝的笑。
紅蓮不渡笑嘆道:“哎,佛說,樂極生悲。”
白夜寒笑了,輕輕鼓了鼓掌,側首問道:“作亂藩王都到了?沒有落下的?”
紅蓮不渡道:“沒有。除了江淮城未參與作亂外,剩下的都到了。”
白夜寒半眯著眸子,道:“江淮城?他們沒有參與麼?”
“沒有。”
白夜寒轉過頭去,懷疑道:“你覺得他們何意?”
紅蓮不渡思慮了一會兒,道:“可能真的對陛下忠心耿耿吧。”
白夜寒卻不這麼認為,面罩冰霜,道:“要麼極蠢,要麼極聰明。而這兩者,本皇都不喜歡。”
重慕顏感覺渾身的血都衝上了頭,心道:他是不是自虐啊!天下藩王皆舉兵做亂,此時有一處藩王並不參與,那豈不是更加證明忠心耿耿?結果白夜寒他竟連忠心之人也不喜歡?
半響,紅蓮不渡道:“陛下的意思是……”
白夜寒雲淡風輕地道:“以後找個機會,把江淮城坐鎮的藩王除掉吧。大勢所趨之際,而江淮城依舊不為所動,這樣的人,日後恐生異端。”
聽到這句話,重慕顏心裡隱隱覺得與一件事掛鉤,莫名的心生寒意。
白夜寒與紅蓮不渡就悠然立在高城之上,彷彿下面不是來討伐他們的,他們也不是被討伐的。這裡更像是一個戲臺,下面是演戲的,上面是看戲的。
而他們就是這裡有說有笑的兩名看客。
白夜寒這個人……看起來溫和,實則內心冷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