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被黑暗籠罩，月光灑在地上泛著紅光。只有樹林的背光處黑黢黢的。
薛狄不說話了。
重慕顏道：“你是不是一直跟在我們身後？期初我還在懷疑，鬼棺與青璃的死是否太離奇了，看似是死在我們手裡，可明明還沒有給他們最後一擊，他們卻莫名瀕死。這顯然是有人怕他們不死，在暗處推了一把。”
薛狄瞅著她不吭聲。重慕顏笑了笑：“直到白夜寒在昭天闕先暴露了身份，而你出現接應他，我就想通了這前後所有事。作為幽都與人間來往密切的陰律司，的確是最好的細作人選。因為你是幽都中，來往人間最方便的鬼官，借用公務之便，與人皇見上一面也不會叫人察覺。”
夜深了，峽谷中起風了，地上的落葉被吹散。
薛狄嘆了一聲，尾音長長地拖著。
半響，重慕顏道：“沒想到做了這麼久的奸細，在這裡跌了跟頭吧。薛狄，你太不小心了。”
沉吟片刻，薛狄微微搖頭，道：“就是啊。還是沒什麼能瞞得過大人的眼睛。”
“不。”重慕顏眸底透出幾分戾氣，道：“我什麼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你會為了引我出來而重傷鍾離！看來你不僅口才好，演技也不賴。”
重慕顏道：“所以，鍾離呢？”
薛狄白著臉，微笑道：“雖然下官沒有把鍾離送回幽都，但他現在身處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重慕顏眉眼間浮現一股輕蔑的神色，道：“對多年的朋友都能做到如此，不虧是人皇座下的得力干將。”
薛狄閉上眼，長嘆一聲。旋即復又睜開，直視重慕顏，道：“沒有辦法。希望大人諒解，各侍其主，沒得選擇。”
重慕顏輕笑，裹著冷意：“好一個各侍其主，沒得選擇。”
薛狄拍了拍手，道：“出來吧。”
夜風中盪漾著一股刺鼻的腥氣，從陰影中飄出來。
有異常聲響緩緩地接近，不僅僅是聲音，還有一大片黑影也隨著聲音移動過來。
數十隻慘白的手慢慢伸過來，在血紅的月光下，駭人得很。
數不清的屍塊人從黑影中左右腳緩緩地交替邁著，圍了上來，一雙雙黑洞洞的空眼眶望著重慕顏。
那是一種欲將她撕成碎片的恐怖眼神。
重慕顏平靜地盯著這些屍人越來越近，道：“為什麼他們都沒有眼睛。”
薛狄答：“總不能讓這些人死前看到是誰殺的他們吧。因果報應，下官在幽都任職多年，深信這個道理。”
看來屍塊人的操控者，正是薛狄。
薛狄一躍退後十丈，右手握仗，左手打了一個手印，道：“今夜引大人出了幽都，就不準備放大人回去了。”
重慕顏慵懶一笑，道：“那你試試吧。”
薛狄左手一指，屍人咆哮著一擁而上，如同群狼撲肉，垂涎欲滴。
重慕顏被圍堵在中央，身形靈活，遊刃有餘。
這些屍人沒有眼睛，猛撲而來，重慕顏抬腳狠狠地踹了過去，一個跌了個仰面朝天，後面緊跟的就被絆倒在地。
重慕顏倏地抓住其中一隻的左腳，朝上猛地提起，它的身體便像棍子一般掄起來，當做武器橫掃過去。
轉瞬間，一排排屍人被擊倒在地。
重慕顏手上一用力，被當做武器用的屍塊人，腿骨斷裂，接著被當成廢棄物一樣，隨手甩在前面，直直砸到薛狄面前，“咣”地一身悶響，塵土飛揚。
跌落在地的屍塊人手腿分離，身損骨裂。
薛狄皺了皺眉，原以為屍群可以消耗一些重慕顏的體力，沒想到對她來說，這些還是太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