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小孩兒隨意晃了晃身子，伸了一個懶腰，白毛隨著他的動作也跟著晃，看上去柔順至極，想叫人上手摸一摸。
小孩兒躺下來，悠悠地道：“我原來做了件壞事，我以為誰也不知道。就一直做一直做，可有一天這件事被人發現了。發現這件事的人對我很重要，我心裡一直很在乎她怎麼想。她發現我做的壞事，臉上看不出是傷心還是生氣，我本來想著哄哄就可以回到最初的模樣，可是好像沒用。”
“後來她知道我生病，給我找了藥，我以為她對我還是很好的，可是後來我們非但沒有變好，她反而不理我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重慕顏睜開了眼，復又闔上，道：“不知道。”
話落，周圍陷入寂靜，白茫茫的。
他眸間暗色浮現，輕聲道：“我知道，應該是對我失望了。”
小孩翻身坐了起來，道：“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重慕顏利落地答：“沒有。”
這話把人噎得夠嗆，小孩兒無言片刻。
若重慕顏此時回頭看，一定能瞧見他可憐壞了的模樣，一雙如星的眸子就眼巴巴地凝著重慕顏的背影，哪裡還有睥睨天下的氣勢，只有一副想靠近還不敢靠近的樣子。
他道：“換你說了。”
重慕顏依舊閉目，長睫垂落在眼前，玩味似的笑了笑：“我沒故事，怎麼說。”
小孩蹙眉，道：“你不能這樣。”
重慕顏轉過身來，臉上有一抹極其舒暢的笑意：“不能怎樣？我今天是教你，什麼叫做世間險惡。”
小孩兒眼睛凝視著她，眼神裡不僅是詫異，還有一種被辜負信賴的惱怒，彷彿在告訴她，我是因為信任你，才把心事全說出來的，你怎麼能誆我。
重慕顏因為他這個眼神莫名變得愉快起來，道：“學會了麼。”
他的衣裳比霧更白，臉上表情一時複雜至極，忽然，他賭氣一般背過身去，道：“下次我不來了。”
重慕顏用輕瞥著他，笑道：“那最好了，我還能睡個好覺。”
可是他雖然嘴上說著“下次不來了”，可第二日太陽剛落山，他又把重慕顏拉進戮陣了。
本來重慕顏正和祈風他們說著話，眨眼間，場景就變了。
也不知道他們看見她措不及防地栽倒在地後，是何表情。
她側首看向坐在一旁的小身影，道：“是不是等我半天了？”
小孩兒臉色懨懨的，不如往日活潑了。
重慕顏慢悠悠踱到他身邊，繞著他轉了半圈。小孩兒一動不動，半句不答，似乎還在為上次的事情鬱悶。
重慕顏笑笑，道：“我和我相公最近鬧了點矛盾。你要不要聽？”
小孩兒心中一動，望了過來，道：“聽。”
重慕顏轉身，在戮境裡散步，小孩裡忙跟在她後面。
戮境內的白霧瀰漫，隨著二人走動，如水一般的朝他們兩邊滾湧。
周圍寂靜無聲，只有他們的腳步迴盪，小孩兒緊跟在她身後，粘腳得很。
重慕顏抱著手臂，轉過頭去，居高臨下的：“我初識我相公的時候，他還挺傻挺可愛的。後來我發現都是裝的。”
小孩兒微仰著頭看她，負在身後的手指動了動。
重慕顏又道：“不過這些都無所謂，本來我也想把他的呆傻之症治好。可我後來又發現，他一直再騙我，要是他不知道是我也就算了，明知道是我，卻還是與我對立，做了許多事。你說，是不是這種人是不是不能原諒？”
聽她說完，小孩兒立即搖頭道：“當然可以原諒了！你若為此生氣，回去和他好好說說。”
重慕顏點了點頭，倒真像採納了他的意見似的。
“可我避他不見卻不是因為這事。”
“那是為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