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慕顏目光凝在身後,懸掛在樹梢上,數不清的扎草人。
這棵枯死的巨木,碩大無比,眾人踩在樹杈上,也宛若踩在一條鄉野小道上一般。
而順著樹杈往主幹上看,那上面掛滿了人形扎草人,穿的衣服各有不同。冷不丁地望過去,那裡好像是一大片上吊的人。
重慕顏走過去,細細端詳,也許是西邊少雨炎熱,它們才能儲存的這樣完好。
重慕顏取下一個,這個扎草人懷中還有一幅圖。圖上是一個男子,他左手邊有一個女子挽著他,右手是一個稻草紮成的人偶。而畫中男子身上所著服飾,與眼前這個扎草人身上穿的一模一樣。
蕭無夜走到她身邊,看了半響,道:“看出什麼了?”
重慕顏神色一凝,道:“圖上有魅姬,還有那個供桌上的草人。”
接連看了四五個,這些圖上的內容大同小異,都是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側邊還有個邪門的稻草人。
而不同的是,圖上的女人,也就是魅姬,她所穿服飾千差萬別。有的是胡服裝飾,有的是輕紗薄縷,有的是端莊廣袖。身側的男人也各不相同。
懷川指著頭上這些扎草人,驚道:“所以,這些都是魅姬的歷任夫君……的扎草人?”
鬼劍道:“也許這些草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從她那些亡命夫君身上扒的。”
懷川一陣惡寒:“她做這些幹嘛,是在緬懷嗎?”
鬼劍冷笑道:“扎草人多用來詛咒與獻祭。若她這樣緬懷自己夫君,那些男人也夠命苦的了。”
重慕顏卻有疑惑:“是有寓意麼。”
懷川下意識道:“小姐,你說什麼?”
“這些圖上,張張都繪有那個稻草人,有什麼寓意?這難道是她的陪嫁麼。”
蕭無夜道:“誰說西魈就一定是活物。”
重慕顏將手中圖一扔,道:“所以?”
蕭無夜雲淡風輕的:“所以,魅姬不是西魈,而那個草人才是。”
這麼一說,鬼劍倒也想了起來:“不錯,人間的確有一些邪門的東西,不是人找它,而是它找人。一旦尋到了滿意的宿主,就會一直與宿主在一起。蠱惑宿主為它做事,而作為回報,它給宿主想要的。”
懷川有些理解了:“它找上了魅姬,魅姬就頂了西魈的名號,又加上她時常喜歡變換身份,所以西魈的行蹤一直成謎,難怪找不到。”
重慕顏又抬頭望向那些吊掛的草人:“看來,西魈一直讓魅姬做的事就是……嫁人。”
蕭無夜緩緩地開口:“草扎人是為了獻祭,這裡已經這麼多了,說明她每一任丈夫必然枉死,而每死一個,西魈法力就高一成。”
怪不得魅姬答應那個男人以後不再找他了。因為那男人必死無疑。人都死了,自然是不能再找了。
在月蜃湖地下,她所見的那道瘦小身影也說得通了,不是魅姬,而是那個稻草人。
這種死物既然能位列五魈之一,能自行活動,在重慕顏眼裡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了。
重慕顏道:“那我們除去了它兩個口糧,它現在是強還是弱?”
明明聊著一些脊背發寒的東西,可蕭無夜卻勾唇道:“可能是強吧。”
也是!這麼邪乎的東西,怎麼會花上七八十年的時間,等自己的口糧自然死去,很有可能那些男人死得越快,西魈的法力就越強。
重慕顏與蕭無夜相繼除掉的那兩個人,反而幫了西魈一把。
重慕顏朝地上望去,若有所思:“會不會與白衣巫有關?”
蕭無夜反問:“為何這樣說?”
“都說火藤擅長絞殺,方才那些從地下冒出藤蔓不就是火藤?”
蕭無夜不禁莞爾,眸中竟浮現愛溺,溫聲道:“火藤世上只有一株,若滿地都是,十絕殿何必大費周章的來尋,白衣巫一族又何苦世代守護。”
有些可愛。
重慕顏一怔,恍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