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五六個人衝了進來,目標明確,正是那個偎在角落裡的醉漢,來人各個身形健碩,他們圍住醉漢,不由分說開始拳打腳踢,罵個不停。
重慕顏手支著下巴,挑著眉眼,作壁上觀,白皙修長的手甚至還在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
懷川也是面不改色的立在一旁,只看不語。
其中為首的那個魁梧大漢,手裡拿著木棒,穿著與派頭像極了賭坊內的追債人,指著那人鼻子道:“還錢!今天不把錢還清,卸你一條腿。”
醉漢不反抗,自然也不說話,只是默默捱打。
石頭一般堅硬的拳頭砸在身上,把那醉漢打得清醒了些,而他似乎不願意讓自己清醒,在捱打中撿起地上的酒罈子,從容地端起,湊到嘴邊,飲了幾口。
只是還未喝到嘴裡,就被人一腳踹飛酒罈,一拳砸在他臉上,頭撞在地放出一聲可怕的悶響。
老闆娘沒見過這個架勢,喊了幾句“不要打了”,見他們沒人聽她的,便自己躲到一旁,不敢妄動。
那些人拳腳打累了,掐著腰氣喘吁吁,可醉漢除了衣服髒了以外,神情和之前並無兩樣,領頭的大罵道:“啐!欠錢的雜碎,給你點厲害的!”
話落手起,一根三指寬的木棍被舉起,帶著厲風,眼看就要劈頭打下。
那醉漢終於做出了至今為止第一次“反抗”,在地上翻滾開,堪堪躲過了那木棍的重擊。
其中一個狠聲道:“還敢躲?”
剩下的人蹲下去,伸手一把鉗住醉漢手腳。那個醉漢躺在地上費力擰動四肢,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持棍人將那棍子在手中“砰砰”掂量兩下,臉上青筋爆出,眼光狠勁兒漸顯:“天一賭坊概不賒賬,沒錢還,那就拿命還……”
天一賭坊,出名的銷金窩,賭坊內養的追債人也是“名震一方”的惡霸,都說寧拂君子,不惹小人,睜一眼閉一眼不理了事最好。
重慕顏手裡轉著藥瓶,心裡急著將藥分好,然後回去喂白亦乾,剛把注意力回到桌上,卻被撞擊聲打斷了她的思路。
重慕顏又抬頭,道:“奉勸閣下一句,快走吧。”
這聲音悅耳,聽得那群大漢氣都似消了一半,他們不約而同地遂聲望過來,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少女,正對他們展著笑,意味不明的。
他們又瞥了瞥少女身邊立著的那個年輕人,這體格,這模樣,橫豎也不像是個能打的模樣。
老闆娘貓在後面,極小聲向重慕顏喊:“我說這位小姐,這些人別招惹,被纏上麻煩得很……”
心裡有了底,領頭的大漢皺著粗眉,揚了揚下巴,嚷道:“你又是哪個?他欠我們的錢,你來還?”
其中一個道:“我看她很有錢的,剛剛一出手就扔了一錠金吶!”
領頭的大漢煥然大悟的點了點頭,看向重慕顏的眼神,就像是發現了新的肥羊。
有人小聲道:“一個丫頭片子,既然她願意出頭,那今天這虧她非吃不可。”
他晃悠著走到重慕顏的桌邊,咧開嘴角,將手裡棍子猛然砸在桌上,發出一聲巨響,獅子大開口:“好啊,那你替他還,連本帶利,我要一百錠金。”
重慕顏歪著頭,笑問:“閣下家裡可有親眷子孫?”
這笑挺冷,笑得領頭大漢頭皮發麻,心中無名火蹭的燃了起來。
他罵道:“他媽的,你有病啊!我問你討債,你問我家裡作甚!”
重慕顏視線回落桌上那些各色藥瓶上,瞧都沒瞧他一眼。
被人忽視心中不爽,領頭大漢一心想給她一個下馬威,伸出雙手扣住桌邊,想要掀翻重慕顏的桌子,桌腳剛離開地面,卻聽“砰”地一聲響,桌子又被按回到地上,大漢心驚,一抬眼,是懷川一掌摁住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