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境寂寂,紅月當空。
兩人踏入這片猙獰鬼土,血色月光下,勉強看到周圍散落的森白。
重慕顏垂下眼皮,掃視著周圍,瞥了一眼那枯木之後,待看清楚了是什麼後,眸色一沉,三分詫異,七分厭惡。
重慕顏抱著手臂,慢條斯理地走著,懷川卻滿是防備,警惕的環顧四周。
文獻記載,修羅界本是有樹有山有海,而如今彷彿被沖天的鬼氣侵蝕,山被血海吞沒,陸地與樹木也一併消失得乾乾淨淨,只留下眼前這一片半白半紅的詭異景象。
半白指的是重慕顏腳下的這片“土地”,懷川皺著眉頭打量著腳下,終於察覺到踩得是什麼後,驟然汗如雨下,面如土色。
這明明就是屍骨堆積的白骨岸,肋骨,脊骨,腿骨……密密麻麻結結實實的綿延千里,枯木白骨與一側的血海朝夕呼應。
萬煞嘶鳴,隱約之間像是從海底下傳來幾聲幽鳴,或嘶吼,或呻吟,叫得人背後發滲。
“小姐!!”懷川一邊跳腳,一邊魂飛魄散的大喊。
雖說懷川的化為鬼形恐怖如斯,但人形下的懷川當真可以說得上是——無比軟弱!
重慕顏揉揉眉心,好笑道:“修羅界本來就是由半邊屍骸島嶼,半邊幽冥血海組成,那血海之中滿是煞種,懷川你當心別踩到海水。”
懷川聽後更加惶恐不安,草木皆兵。僵硬的扭頭看向猩紅的血海,巨浪猛地拍打著白骨岸,發出的轟鳴聲,宛如千千萬萬個人在打鼓,又好像千萬頭暴怒的雄獅發出的吼叫。
巨浪一個一個地撞向岸邊,濺起血水小花。那浪來的太急,褪去的時候,在白骨岸邊留下一隻無皮無五官的白色怪物。
它光滑如塗了油,那怪物沒有眼睛,頂著那個肉球一樣的腦袋看向懷川,突然對著他裂開一條縫子,張開血盆大口,不過還沒等它做其他的,頃刻間,又一個血浪拍打過來,把它捲回血海之中。
“小姐啊啊啊——”懷川肝膽俱裂的驚喊。
重慕顏卻哈哈笑了起來。
“不行,小姐我真的不行了,我化鬼吧!”懷川緊張的開始胡言亂語,面色通紅,雙手握拳,狼狽的在原地踱來踱去。
重慕顏只笑不語全當預設。
懷川邊說著,身形已然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只隱約可見,他黑烏烏一團,彷彿能吸進所有光的黑暗,湊近再觀,見其形體怒長至一丈,灰皮綠目,尖牙碎齒,氣息狂暴無比。
懷川鬼形再現,引起一陣狂風,吹得重慕顏抬手擋了擋眼睛,髮絲飛舞。
鬼形後的懷川性格發生了巨大轉變。
他一改軟弱模樣,狂嘯著奔向血海岸邊,伸手探進猩紅的海水中胡亂的摸索。
少頃,用力揪出幾隻森白煞種,發洩似的向地猛摔。
重慕顏皺眉看著懷川如此行經,那幾只煞種在懷川手上左邊砸了三下,右邊又砸了三下,片刻,那些煞全被砸得腦殼稀爛,黑血紛飛。
鬼懷川見它們沒了生息,便像丟垃圾一樣,扔進海里。那幾只“屍體”在遠處海面上砸出一個不小的水花。
鬼懷川目光就如鷙鷹般銳利,海中的鬼物感受到他的強大便不再靠近,他站在水中狂抓了好久,一無所獲,這才退回岸邊。
但等到他目光移向重慕顏時,立刻就變得柔和起來,而且充滿了忠誠,就像一條忠犬望著它的主人。
鬼懷川的背脊挺得筆直,整個軀體就跟鐵打的似的,順從的跟在重慕顏身後。
懷川鬼化後的力量近乎無限,輕而易舉便可造成毀滅性的破壞。
喜愛殺戮,無痛感,無累感,甚至對毒免疫。
沒有任何能令他屈服,可是叫人意外的,鬼懷川只聽重慕顏一人使喚!
修羅界寒氣很重,血腥氣也更濃,陰風中只能聽到他們腳下“咯吱咯吱”的踏碎白骨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