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仁聽了,扭頭看向李層龍,臉上露出極其溫和的笑容。
然而,當李層龍看到陳永仁此時的笑容時,身體卻是一個激靈。
西服下,李層龍本來因為洛杉磯逐漸升溫的天氣而張開的毛孔,瞬間緊緊縮成一個個小點。
不僅如此,李層龍身上汗毛也一根根的豎了起來。緊接著,李層龍的額頭、後背、手心、腳心……等部位都開始不停的滲出冷汗。
與此同時,李層龍的手也本能的伸到腰間,撩開腰間衣服,手已經碰觸到冰冷的格洛克。
看李層龍快速的動作,似乎下一刻,他就要拔槍對準面前這個讓他恐懼到極點的男人。
是的,恐懼,李層龍毫不羞恥的承認了。這一刻,他感到非常的恐懼,他突然非常害怕眼前的陳永仁。
因為,雖然陳永仁臉上的笑容很溫和,甚至比洛杉磯上午10點的太陽還要溫暖。
但是,李層龍卻從陳永仁的眼神中,看到了對方在港島從來沒有展示過的癲狂眼神。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啊?癲狂、兇戾、嗜血、毀滅、殘暴、猙獰、冰寒……
李層龍當警察這麼多年,和各種各樣的罪犯打過交道,所以他很輕易從陳永仁這位年輕警司的眼神中讀出了這些內涵。
也正是這樣負面或者說邪惡到了極點的眼神,才讓李層龍突然有了這樣過激的反應。
李層龍怎麼都沒有想到,那些喪心病狂、窮兇極惡到極點的罪犯才有的眼神,為什麼會出現在陳永仁的眼睛裡。
更重要的是,為什麼這麼多情緒,會同時出現在同一個人的眼神中。
更讓李層龍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陳永仁此時邪惡的眼神,會和他本身陽光般的外表散發出的氣質,如此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看起來,就彷彿這兩個完全相反的東西本來就是來自於同一個源頭,所以顯得無比自然。
就彷彿,面前這個陽光到極點,彷彿一個天使的帥氣年輕人本該就有這樣的笑容,也本該就有這樣邪惡的眼神。
隨意的看了李層龍搭在腰間格洛克的手掌,感受著對方僵硬的表情和肌肉,陳永仁緩緩抬頭,看著頭頂上那輪明亮的太陽,柔聲說道:“因為,快樂美利堅,槍戰每一天。所以,我是如此的熱愛這一片土地。
你知道嘛,阿龍,這是一個連空氣中都蘊含著生鐵、火藥、鮮血與屍體味道的土地。
你說,這樣的一片土地,我怎麼會不愛它,怎麼會不興奮呢?!”
說到這裡,陳永仁咧開嘴角,露出腥紅的牙齒。
然後,他伸出腥紅的舌頭,輕輕田了田溼潤的嘴唇,臉上的笑容和眼神中射出一抹渴望到極點的貪婪。
在港島,因為所謂的罪惡清除系統,因為自己的身份,陳永仁只能當一個懲奸除惡的好差佬。
但是,在這裡,陳永仁不會再顧忌所謂的身份,不會再顧忌所謂的罪犯與市民的區別。
來到這一片土地,陳永仁只想殺人,盡情的殺人。他要好好品嚐鮮血的味道,感受那股濃郁到極點的血腥味。
他要,處處皆是地獄;
他要,血染美利堅;
他要,橫屍美利堅。
“這個瘋子,這個神經病,這個殺人狂。他媽的,那些傢伙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把這樣的傢伙派到美國來當國際刑警,簡直就是開國際玩笑。”
看著陳永仁的表情,聽著對方有些癲狂和貪婪的聲音,想著陳永仁剛才說的這麼番話,再想到陳永仁在港島時對那些罪犯的所作所為以及陳永仁的身手,李層龍只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如果有可能的話,李層龍真想現在就給上頭打電話,告訴他們陳永仁現在的想法。李層龍一定要他們立刻想辦法讓陳永仁回到港島,把他心中那頭很顯然被關押多年的惡魔給重新封印起來。
但是很顯然,李層龍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提陳永仁離開時鬧出來的那個新聞大陣仗,單是李層龍偶爾聽說到的上層間的爭鬥,李層龍就知道,短時間內,陳永仁是不可能回到港島去的。
不過很快,當李層龍聽著耳朵中不時響起的鳥語,看著這些人或者蒼白、或者黝黑的面板時,他突然意識到,這關他什麼事。
這裡是美國,是洛杉磯,這裡99的人跟他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這裡的納稅人也沒有給他發工資。
他的親人、朋友基本上都在港島,給他發工資的納稅人也都是港島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