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布一時有些失語。
於他這個年齡的少年人來說,彭孔武所說的這些著實太遠了一些,根本沒有細細想過具體如何。
“身後便是家鄉。”彭孔武臉色肅然,“這幾年家鄉父老信服,使我以都頭之職司,統御全縣。我彭孔武無有他報,事不成,便先死在此處。”
“可師父,這……”陳布還想再勸。
彭孔武已是擺手道:“我知你想說些什麼,但縣中多少丁口婦孺,帶不走的。且讓我開啟關卡,出關投降,浮羅教妖兵殘暴,也難保全。若我有了此念,心氣早洩,我也不是我了。”
說著,彭孔武又頓了頓,“小布,你卻不同,你如今尚小,可逃去其他處,至於將來如何,也只能看天意。”
轟隆——
正在兩人說話間,突然一聲巨大的轟鳴聲響起。
關卡城牆上,亂石飛濺,一個巨大的石塊滾落下來,強大的衝擊力,撞翻了一應塔樓,木柱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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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浦縣這入越州的關卡,乃是昔年越國尚在時修建。
關隘用的都是一丈見方的巨大石塊砌成,足有十丈高,兩丈厚,這等關口,若非此世乃神魔世界,有術法神通巫覡之力,以尋常人力幾不可建成。
這也是關口下方,浮羅教妖兵連續多日,哪怕有木牛流馬之法,石車雷動,也難短暫攻破的緣故。
然而,這一番轟擊的聲音之劇烈,著實讓整個關卡上下,彷彿山石崩裂一般。
彭孔武翻身,接著臺階和木柱借力,躍上關卡後的城牆躍起,遠遠朝下方望去,便見兩座高聳的山間狹道上,密密麻麻的浮羅教兵卒宛如螞蟻成群,其中一輛輛無需外力的石車,不斷朝前拋射著巨石轟擊。
而這些也還罷了,最為倒吸涼氣的是,這些攻城已有一些時日的浮羅教教兵前方,不知何時立著幾個彷彿岩石所鑄造的巨人。
這些巨人不懼箭矢火油,哪怕是從關卡上拋擲的滾木和石塊,所造成的殺傷,也不過是讓這些岩石巨人跌上一跤,轉眼又重新站起,難傷其分毫。
在這些岩石巨人後方,又有一個高坐在一輛巨大石車上的身影,正雙手舉著幾張奇異的幡旗,彷彿在操縱這些巨人攻擊。
“師父,如何了?!發生了何事?”
站在關隘後方的陳布,見動靜越來越大,忍不住仰頭朝著上面的彭孔武大聲問道。
彭孔武從關卡上躍下,面色沉凝到了極點,一把抓著陳布的肩膀,沉聲道:“小布,你快離開此地,今日恐怕是守不住了!”
與此同時,方才以飛劍在軍陣之中衝殺了一陣的尹一元同樣面色大變,連日的進攻之中,浮羅教終於將其強橫達到“造化之術”施展到了極致,不但有木牛流馬,還有石鐵巨人。
“尹師,此關不可守了,我等還是回報師門吧。”孫敬齋臉上已經是湧出了大量的汗水,這樣的戰陣,怕是當日屍鬼橫行,也不必這兇險。
屍鬼無知,除了少數覺醒了靈智的妖孽外,大多懵懂。可這浮羅教中,會妖法者眾,且有異術能人,絕不好對付。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
整個截斷山谷的關口城牆,彷彿都劇烈地被撞擊了一下。
一尊巨大的石人已經衝到了關卡前方,正對著被封堵的關門死命捶打了起來。
那關門是彭孔武早些時日以巨石泥漿原木封堵,重若萬斤,可在這石人的撞擊捶打中,石柱飛射,岩石崩裂,彷彿難以承受住。
“本帥嚴昌令,本是楊浦縣人士,得遇聖教點撥,如今神通大成。”
綿延的浮羅教教兵裡,一個聲音遠遠迴盪開,“爾等若是投效我浮羅教,開關投降,當免於殺身之禍。否則,破關之後,莫怪本帥不年同鄉情誼。”
“嚴昌令?”
這名字一出,當下尹一元和孫敬齋二人都是茫然,仿若未曾耳聞。
而彭孔武卻微微變了臉色,當日楊浦縣遭受屍鬼一事,他事後曾有調查,其中楊浦縣城隍化作水鬼,然後又牽扯了縣中的一些精通術法之人,其中一個人的名號,便是這嚴昌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