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商隊要到寧西城,這幾百里路算是最為艱難的一段路程,可奇也怪哉的是,這趟商隊的速度頗快,甚至三個寧西軍的老卒,臉上也不時露出驚詫之色。
隨著商隊的西行,天空之上總會有一片濃雲遮擋日光,使得行路不至於太難,遇上一些時候,還會來上一兩陣的驟雨,以緩解商隊的人馬乾渴。
商隊之中大多數人只當是運氣,只有偶爾幾道目光都會落在了隊伍最後面那騎著雙峰駝,閉目安然的道人身上。
一路西行。
裴楚雖不遠不近墜在商隊後方,可一直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他想起那日遭遇的蠍子精所提及的“瀚海大王”,他本以為會遭其前來報復,又或者遇到其他一些妖邪。
但出乎他意料,這一路頗為平靜。
他最初還有些不解,直到商隊又撞上了幾支遊走在沙漠古道的寧西軍,方才明白起原因。
這條商道對於寧西軍著實重要,一路之上都有三三兩兩的寧西軍護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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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分散開的寧西軍每一支都是三五人,全數都是五六十歲往上的老卒,一個個看著乾瘦老邁,但身上那股屍山血海的殺氣,卻是藏都藏不住。
顧盼之間,星旗電戟,凜然自若,自有一股天下誰雄的氣質。
“這樣的軍卒,倒是真有幾分大周昔年鎮壓天下的風采了。”
裴楚心中給出評價,這寧西軍士卒雖是老人,可比之他所見的大周其他軍卒都要強出不知多少。
甚至曾經的禁妖、鎮魔兩司,都頗有不如。
這等酷烈的日頭,一個個或是騎乘馬匹,或是雙腳行路,看著乾乾瘦瘦、髒兮兮,平常停下來要麼吃東西喝水,要麼就是閉目小憩,絕不浪費體力。
可一旦動手,一具具老邁的身軀,登時迸發出無窮力道,奪之如猛虎,睜眼要殺人。
這些人吃的是粗糙的幹餅,堅硬得宛如石塊,但身上攜帶的飲水都不稀缺。
之所以如此,便是這些人都會兩門異術。
其中一法名為,煙尋泉脈,一法名為,乙毛湧波。
這兩門異術能在大漠之中尋到最近的水源所在,又或是荒廢破舊的枯井之中,使其再次湧出清泉。
法術雖是粗淺,但對於尋常人來說,尤其是在這大漠之中,卻是極為實用。
裴楚曾經聽陳素所講,那個叫做蘭頗的老卒所教她的正是其中一門名為的煙尋泉脈的異術,聯想起蘭頗的年齡和氣質,卻是和這些老卒極其相仿。
“四十年行伍……”
裴楚望著遠方大漠,漫道如鐵,心頭已然將許多東西串聯起來。
這支寧西軍恐怕少說二三十年,也未曾補充新兵了,甚至昔日瀚州、乃至玉京,恐怕都無人理會。
元靖帝便是周太祖姜重的分身,這大周曆代皇帝都是姜重一人,或許在最初之時,還有過勵精圖治一番,可隨著光陰流轉,姜重真龍之身成就在即,又或者對於朝堂早厭煩膩歪,這支邊陲的寧西軍,已經孤懸大周之外已久。
缺了兵餉朝廷補給,這寧西軍只能依賴商隊支撐,所以才派出這些老卒來護持。
“只是不知這支寧西軍的將領又是誰?”裴楚心中再次有好奇和疑問浮上心頭。
能夠壓住如蘭頗那等幾乎不遜於張萬夫的雄傑,四十年甘願行伍,還有這些老卒甘願一生在其麾下效命,這等人物絕非一般。
如今的大周,國祚已滅,然而這西北邊陲之地,或許尚未立刻受到影響,但也是早晚之事。
……
長河落日,大漠孤煙。
商隊一路沿著荒漠古道走了八九日,圍繞在商隊周圍的幾支寧西軍,似乎確認了商隊的安全漸漸散去,只留下最初的廖騰和兩名老卒在商隊中隨行。
這些寧西軍人數不多,但一直都是守護著這條維繫著寧西城和瀚州其他州郡的道路。
對於普通人來說,惡劣非常的幾百裡荒漠古道,對於這些寧西軍卻極為平常。
這一日,商隊越過了一處沙丘高嶺,漸漸的看到了遠方的無垠瀚海中,一座土黃色的大城出現在眾人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