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的鈴鐺聲沿著青石板的道路響起。
一輛驢車慢悠悠地穿過了城門口後的一條繁華街道。
趕驢車的是一個年約三十的男子,面容憨厚,但眉宇間卻洋溢著一種發自心底的驕傲。
望著街道上的繁華景象,趕車的男子輕輕揮舞了一下手裡的皮鞭,控制著驢車的行進速度,轉而朝身後車廂裡說道:“道長,這條是宣武街,外城裡算是冷清的,若是到了坊市那邊的幾條街道,呵,那可是車馬難進,人擠人的,走都走不動。”
“玉京繁華,確實非同一般。”
坐在驢車驢車上的裴楚,伴隨著驢車晃悠悠地望著兩岸的街道,嘴角也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意。
“最愛人間煙火氣啊”
擁擠的街道之上,小販的叫賣聲,行人的腳步聲,車馬喧囂聲,討價還價的議論聲,兩側街道店面的吃喝喧鬧聲,不絕於耳。
這種充滿了繁華喧鬧氣息的市井街頭,一直為裴楚所鍾愛。
隨著他道法有成,餐風露宿數月也是尋常,可如有可能還是愛在這市井街頭閒逛,看看尋常百姓人家的生活。
他說不清這到底是心境上的轉變,還是內裡看到這種繁華熱鬧,代表著人道氣運正盛。
隨著這驢車進入玉京城之後,在龍虎氣的壓制下,法力雖能流轉,但施展出來的術法威力大大降低,看著便宛如是街頭市井的戲法匠人一般。
但這種感覺卻非常的好,似乎在某一瞬間,讓裴楚都忘卻了自家得了機緣,邁入修行之路。反而就像是第一次進城的孩童,遍看街頭繁華喧囂,心內安寧。
他在玉京城外的碼頭,與丁丘和李直等赴京趕考的舉子分開後,沒有選擇乘坐軟轎,反而是在車馬行僱了一輛驢車。
進城之後,確實也能深刻的感覺到那種無窮無盡的龍虎氣在壓制,城門口的時候,甚至還看到一個年過花甲的修士,驟然被玉京城的龍虎氣大陣所壓制,整個人癱軟在軟轎上,口吐白沫,宛如是發了癲病一般。
驢車叮叮的前行。
趕車的漢子駕馭著驢車,慢悠悠地穿過了宣武街這條繁華的街道,又進入了一片門坊,不經意地回頭看了一眼,半躺半臥在車上的裴楚,笑著道:“道長還是我見過第一個這般悠哉之人,前些時日我也載過幾個修道之人,他們乘坐我這驢車,可是一個個都難受得緊。”
“若真是生活在玉京,其實修道不修道都是無妨。”
裴楚笑了笑,忽而望著趕車的漢子道,“劉大哥,不知你回這中州玉京有多久了?”
“嗯?”
那趕車的漢子明顯愣了一下,轉而笑道,“道長說笑了,我自小長在玉京,從未離開過,如何談得上回來。”
“是麼?”
裴楚臉上露出了意義不明的笑容,淡淡道,“我還以為劉大哥是兩司的人呢。”
正在駕車的漢子登時神色變幻了一下,露出了一個憨厚的笑容:“客人說的甚,小人聽不明白。”
裴楚輕笑一聲,目光移向其他處,並未再繼續說下去。
從在玉京城外碼頭下船之後,他就察覺到了這些攬客之人的異常之處,看著這些人普普通通,只是專門來做道人修士們的生意,可內裡哪會真的那般簡單。
不過對方不承認,他也懶得再繼續多說,微微昂頭往了一眼遠處,目光有些驚奇道:“劉大哥,這座樓叫什麼?”
“道長說那座樓啊!”
前面的駕車的漢子笑呵呵道,“這可就有說到了,那樓名為摘星樓,是城內最高最大的一座樓。”
“摘星樓?”
裴楚聽到這個名字微微詫異,又再次抬頭望了一眼。
御景城內兩側的建築多有二三層的,街道雖是寬敞,但人行於街道之上,其實視野並不算多少開闊,不過這樓自入城之後依舊極為惹眼。
“不錯。”趕車的劉姓漢子笑著點頭道,“玉京之內共有五城十二座樓,這座摘星樓便是其中之一,號稱登樓可摘星月,道長,我等前往的欽天樓亦是十二樓之一。”
“天上白玉京,五城十二樓。”
裴楚聽完趕車漢子的介紹,不自覺地低吟了一句,又笑著繼續問道,“劉大哥能否再與我細細說一下?”
在運河之上時,裴楚就已見著玉京城極為廣大浩瀚,那拔地而起的樓宇更是遠遠可望,但當時李直並未說得十分仔細,此刻進入到了玉京城內,除了對於這玉京城幾乎禁絕仙法的龍虎氣大陣之外,還是對於整座城池的格局頗為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