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看著十八九歲的年輕人,頭髮亂蓬蓬的,衣衫髒亂,只是從衣著上看,依稀可以看得出幾分讀書人的模樣。
“這……這位……書生……”
溫壽看清了書生的模樣,稍稍吐了口氣,略有歉意道,“我等趕路飢寒,借你的篝火烘烤衣物,驚擾了。”
“不……不妨事。”書生聲音稍稍有些乾澀,又似乎帶著幾分驚懼。
他孤身一人,面對突然湧入破廟的十多個陌生人,心中著實忐忑。
如今世道不靖,保不齊遇著歹人,就要在這裡枉送了性命。
“多謝!”
溫壽道了聲謝,絲毫沒有起身的打算,反而吩咐起了其他流民,拿出隨身攜帶的器具開始燒水。。
他們是流民逃難,這一路經歷了頗多是非,談不上作惡,但搶一個書生的火堆,著實未曾放在心上。
這十多個流民烘烤了一會衣物,聽到溫壽的話,登時有人開始用旁邊的乾柴搭了個簡單的木架子,又用人端著一個陶罐從門外裝來了一些雪水,放在火堆上開始煮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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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那陶罐中的水開了之後,溫壽又小心翼翼地身後的包袱裡,找出了一塊幹餅子,輕輕掰開放在鍋中,輕輕攪和了一番,給眾人各自分了一碗餅湯。
那躲在篝火遠些的書生,見流民們吃餅湯,也不敢上前討要,只是默默地一人坐在稍遠些的地方。
流民們各自分了一碗米湯之後,又簡單收拾了一番。
坐在溫暖的篝火前,漸漸的就有感到睏意襲來。
溫壽佔了火堆旁最好的一個位置,雙眼眼皮直打架,他領著眾人在風雪裡不知趕了多少路,突然暖和起來後,那股子氣洩了,登時連番的疲勞一齊湧了上來。
而在他旁邊,其他一些個流民早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了起來。
破廟外,風聲呼號,風雪越發大了。
書生望著躺在地上疲乏睡去的眾人,稍稍挪動著身體,朝篝火靠近了幾分。
他身上亦是單衣,離篝火近些還好,方才一人躲遠了幾分,便被凍得厲害。
只是,等他在篝火旁身子稍稍暖了幾分,不由又蹙起了眉頭。
他進入著破廟躲避風雪,升起篝火後撿了不少柴薪木頭,供這火堆燒上一夜是夠的。
只是,方才十多個人一齊湧入,又嫌火小,又是燒水,到這個時候已經沒剩下幾根可供燒灼的木柴。
以這樣的風雪天寒,只要篝火滅了,這一夜眾人非要凍死在這裡不可。
雖然被這些個流民佔了篝火,大家也是萍水相逢,但書生並不想見著那等慘狀,且他自己也置身其中。
愣愣地坐了一會,等身體恢復了些暖意,書生踉蹌著站起了身。
他在大殿內找尋了一番,將僅有的幾根不知是桌椅還是其他傢俱的幹木,揀選了出來,放在了篝火不遠的空地上。
只是漫漫長夜,這點柴薪遠遠不足不足,他又再度走到大殿的門前,開啟了大門,前往寺廟外面的雪地,想要撿起柴火。
夜色幽暗,風雪逼人,刺骨的寒意幾乎讓人感覺彷彿血液都凍住了一般。
書生先是在破廟的其他坍塌之處,細細找尋了一番,找到了幾截可以充作柴薪的木頭,跟著又走回到了破廟大殿裡。
看著已然漸漸小下去的篝火,隨手撿了幾根,投入火中,又拖著略顯得沉重的步子,再度朝雪地外找尋。
呼——
一陣夾雜著風雪的冷風從敞開的廟門貫入。
睡意昏沉的溫壽猛地打了個顫,身體不由再次顫抖了起來。
溫壽左右看了一眼篝火旁橫七豎八躺著的同伴,感受著門外吹拂進來的風雪寒意,他抬腳踢醒了睡在旁邊的侄兒溫禾,“侄兒,去把門關上。”
溫禾睡得正沉,突然被自家叔父踢醒,登時迷迷糊糊地爬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