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巽心中不愉,剛剛自己好心提點,如今對方竟是言語逼迫,這是做慣了高位的人,不會求人,她退後一步,冷冷的道,“楊大夫說的沒錯,你果然喜歡威脅別人,若我不管,豈不是不善?”
少年又是一愣,他確是小看了這個女娃娃,可他畢竟在外多年,立即就換了副謙卑的臉,言辭誠懇的道,“姑娘,趙某從小就沒了父親,恩師對我恩重如山,我視他如父,故無論如何,我想盡辦法也要救他。姑娘……姑娘自有姑娘的難處,本是萍水相逢,姑娘不能管,趙某不敢責怪!”少年再一次長揖一禮,轉身便要離去。
房巽想到了房延敬,如今父親生死未卜,若有一線希望,自己也會奮不顧身的吧!
房巽忽而十分的同情這少年,有種同病相憐的衝動。
不自覺的,她開口相留道,“你等一等……”
可話一開口,房巽又噎在那裡,少年不過轉身,連腳都沒抬,她有些氣悶,這是算準了自己要留他嗎?
房巽卻不想這麼快就答應了。
“天下沒有白得的利益,趙公子想讓我幫忙說向,我又有什麼好處?”
少年聞言凝神一滯,“姑娘說的是,若能救回恩師,趙某願付出一切代價!”他衝著房巽長揖一禮,朗聲道,“但憑姑娘吩咐便是!只要是姑娘想做的事兒,或是想得到的東西,趙某萬死不辭!”
“你就不怕我讓你去做那傷天害理之事?”
少年抬起頭,看著房巽,眼睛黑亮有神,語氣誠懇,“姑娘是房大人的家眷,房大人為人正直,愛民如子,姑娘又怎會為難於我!”
再一次提到父親,雖明知是對方恭維的話,可房巽還是慟容了,她抬眼去瞧,那少年一副青澀的模樣,說到底不過是十多歲的孩子,房巽算上前世已是活了三十年有餘,跟這等孩子又置什麼氣。
房巽擺了擺手,表明態度,“也罷,我便幫你做一回說向,可你且聽清楚了,那楊大夫似與你家師父有些恩怨。如今我也只是幫你勸一勸楊大夫,若是不成,那也是沒法子!”
“多謝姑娘!”少年說著從腰間取了那帶了金色流蘇的墨玉,雙手捧了道,“在下京城趙明端,如今欠下姑娘一個人情,日後若有差遣,可拿此物到京城馬連街的鼎泰豐茶葉鋪子,自有人傳話於我!”
見這少年認真起來,房巽突然又覺得無趣,她到底不是那趁人之危的無賴,不過是多說幾句話罷了,也不能就這般白得人家一個天大的人情。
房巽抬腳上馬車,隨口推卻道,“不過一句玩笑話,公子不必介懷!”
趙明端正了神色,“趙某雖是白身,卻一言九鼎,姑娘若有訊息,便讓人到福來客棧傳話!青衣……”
小廝青衣連忙上前,接了墨玉遞到了馬車旁梅香的手裡,“姑娘且收下吧,我家公子憂心吳先生,到處尋訪這位楊大夫,已是奔走了兩月,不曾吃好睡好,姑娘收下,我家公子也放心些!”
青衣一副懇求的神情,房巽點頭,梅香自收了墨玉,馬車晃悠悠的離去。
青衣追著馬車道,“姑娘,若是有訊息,您使人到福來客棧找京城來的趙七公子便是了……”
房巽斂襟危坐,心中一沉。
京城,趙七,難道是那個跟著遼王長大,與趙家撕破臉的風流子弟?
輕撩起窗簾,房巽向後瞧去,只見趙明端衝著馬車長揖一禮,許久,才直起身子。
趙明端直起身來,卻是立即沉下臉來,剛剛的少年青澀模樣已然不見,他吩咐青衣,“去查查房家何人名纓,那房延敬與這楊洵有何淵源!還有,那房延敬到底被誰擼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