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雍塵微微俯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蘇浣。
他背對著陽光,處在明暗交界處,暗色雙瞳隱隱折射成透明的琥珀色。
隱約的,蘇浣覺得他像是遮天蔽日的惡魔,吞噬一切黑暗,張開惡魔的翅膀。
男人眉眼英俊剛毅,眼窩有點深,顯得男人雙眸更加深邃。鼻樑高 挺,嘴唇薄潤漂亮,俊美宛如神抵。
逆光柔和紀雍塵臉部冷硬的線條,蘇浣有一兩秒迷失在這虛假的溫柔中。
嚥了咽喉嚨,蘇浣聲音澀啞卻不容置喙,“不去。”
她揹負著蘇家的使命,假使她不顧一切的跟紀雍塵走了,蘇家那些人怎麼辦?
楚晟專橫暴戾,一定會想盡一切打壓蘇家,她不能眼睜睜看著蘇家折在她手中。
而且退一萬步講,紀雍塵根本不喜歡她,帶她走完全是因為腹中的孩子,這點施捨的憐憫,她不需要!
聞言,紀雍塵冷冽的眸子倏然眯起。
“我不能跟你走,我走了,蘇家怎麼辦?”蘇浣把現實擺在紀雍塵面前,“提出聯姻是蘇家在先,楚家會因為我的失信打壓蘇家,蘇家好不容易發展起來的聲勢不能毀在我一個人手上!”
“你想怎樣?”紀雍塵聲音低沉問道。
“打掉孩子,嫁給楚晟。”最顯而易見的一條路,也是蘇浣唯一能走的一條路。
“你敢!”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情緒因為蘇浣不知死活的話再一次燃起,他掐住蘇浣下巴,冷冷睥睨她,“你敢動我的兒子,我就讓蘇家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他神色認真嚴肅,語氣更是前所未有的陰寒。
蘇浣錯愕的微微睜大眼,“你瘋了?!我說了,這個孩子和你沒有關係!”
“有沒有關係等生出來才知道!”紀雍塵咬牙,邪佞冷笑,語氣透著不容置疑的殘忍,“蘇浣,把孩子生下來,做過親子鑑定才知道。”
事情又兜回原點,蘇浣突然有些想發笑。
重點不是孩子是誰的,而是這個孩子根本不能留下來好嗎?!
紀雍塵到底是在固執什麼?撇清關係的是他,一走了之的也是他,為什麼知道有個孩子存在之後又賴著不肯走?像當初那樣一走了之就好了啊!
蘇浣有些惱,惱她自己不爭氣,也惱紀雍塵的糾纏不清。
深吸口氣,她不想和紀雍塵做無謂的爭吵,苦笑道:“你到底明不明白,孩子是誰的不重要,重點是,我不可能懷著別人的種嫁到楚家,你明不明白?”
她近乎委曲求全,求紀雍塵放過自己。
孰料不知道哪句話踩中紀雍塵痛腳,他猛地捏緊蘇浣下巴,冷聲質問:“你還要嫁到楚家?”
不僅嫁到楚家,竟然還說孩子是誰的不重要?!
他不眠不休沒下會議就直接過來,一門心思想要找她,最後只換來一句還是誰的不重要?
蘇浣到底有幾張臉?!
“不然呢?”蘇浣冷靜反問,“我逃婚,帶著孩子跑?”
話說完,蘇浣自己都笑了,“可笑不可笑,我置蘇家於不仁不義,自己一走了之?”
“所以你犧牲自己,成全蘇家的聯姻?”紀雍塵嗤笑,反諷:“深明大義,真無私。”
冰冷的話像一把把刀子插在蘇浣心頭,她咬牙忍下心裡翻湧的酸澀,沒有說話。
“一個以出賣子女未來維持穩定的家族,有什麼顏面屹立不倒?”紀雍塵質問,“蘇家不過是在垂死掙扎,愚昧至極。”
“你住口!”蘇浣氣不過紀雍塵什麼都不懂還指責蘇家,惱火道:“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當年是楚家伸出援手,蘇家才有今天。對你來說打翻承諾是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我們蘇家和你不一樣!”
好一個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