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他看著他即將轉身離開,看著那道藍色的背影,和記憶裡的少年重合起來。眼睛透著些許恍惚,涼薄的唇瓣翕動,清雋的面龐柔和了幾分,他沒有看到。
前面的人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先生,會與本宮一同前去嗎?”他清冷低沉的嗓音很淡,很輕,他耳力很好,還是聽到了。
男人沉默了半響,道:
“我會在這裡等殿下歸來。”
“······是嗎······”雖然知道答案,但是他還是不免有幾分低落。
“嗯,卿之會在這裡等殿下。”他加重了語氣。
“退下吧。”男人淡淡道,臉上的柔軟似乎從未出現過般,臉上回歸鎮定和冷漠。
自古皇家對各皇子的教育都是情緒不外露,要遵循中庸和平和,不能輕易隨便表現自己的歡喜和討厭,十幾年過去,這些規誡已經烙印在自己的行為裡,一天也不能落下。
可他年少輕狂時還是犯了錯,那是最嚴重的一次。
他仍記得雨夜被罰跪在外面,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的,浸入骨髓的冷,膝蓋發麻,直到沒有任何知覺,他只是如同年少時第一次面對他的嚴厲倔強而不屑,沒有當時的怨恨和嫌棄,高高在上的蔑視和譏諷。
身上被雨水沖刷,血從他身上滲出來,整個人好像從海里撈出來的一般,渾身疼痛得幾乎失去知覺,只有徹骨的冷意。
他就在門口,靜靜佇立著,陰影和燭光交織落在他臉上,仍舊沉靜,溫和,透著一股柔軟的強韌。
柔軟到骨子裡,溫暖伴隨,澄澈從那雙眼裡透出來,第一次見到時他便注意到少年的那雙眼睛,與眾不同的經透時光與年華,有種沉穩的暖意。
他跪到幾乎麻木、幾乎喪命於那場大雨,因為失血過多,他倒在不斷流淌的雨水和血水交織的血紅裡,恍惚中,他看到那個人奔過來,不在沉靜,而是取而代之的著急。
真好······
他最後還是暈了過去,忘了那張臉,那些話,以及他的溫暖。
沈卿之離開了,眉眼間的鎮定不復存在,蓄著難以明辨的晦澀和複雜。
他看著院子裡因為秋風緊而染黃的落葉,在呼嘯的風裡急旋,飛翔,飄向遠房,和溫暖的夕陽構成秋日的最後一抹亮麗。
十年過去了,當年那個十六歲風華正茂的少年蛻變成沉穩的男人,治國手段才能還是御下都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他也如外人所期待的那樣,將一個個世人認為本應該成為東宮裡的人的尊貴、有教養的貴女迎娶進宮,雨露均霑······
只是十年過去,他一無所出,御醫震斷太子殿下年少時落下舊疾,難愈,不過若是精心照顧,湯藥不落,他仍然能有自己的子嗣後代,於是,出於愧疚,他謀士身份多了一層,近臣,照顧他的近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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