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結束離開皇宮,他都覺得這天恍惚得如在夢中。
他回頭再次望向那千秋萬代的萬重宮闕,覺得整個京城就是個四四方方的囚籠,恍惚中十幾年的光景如片刻須臾,就那麼倥傯而過,速度之快,來不及捕捉。
他一開始以為自己是囚徒,可原來,每個人都是囚徒。
他剛要走,背後一道聲音叫住了他。
“頌王留步,”,他轉頭,眼底劃開一抹冷然,面上卻不顯。
“國舅爺真是窮追不捨啊。看來是特地前來向本王道謝的?”
中年男人四十開外,輪廓扁長,眉眼間透著一股陰蟄。
“頌王的大禮恕李某不敢苟同。”男人冷冷道,“不知頌王何意?”
“自然別無他意,不過是你來我往罷了。國舅爺怕是老了腦袋不靈光了吧?”自己做過什麼事沒點數嗎。躲在別人背後使絆子,還真是李家的傳統。
宋頌看著對方臉色沉下來,又補上一句:
“本王這個人一向講義氣,要是誰惹了本王不該惹的人,依著本王的暴脾氣怕是閻王都敢端,況乎自不量力的小鬼,你說是吧,國舅爺?”
男人臉色越發難看,昨天一早睜眼醒來便看到屋裡血淋淋的屍體,那慘不忍睹的畫面讓他膈應得一天都吃不下飯,而與他同睡的姨娘更是嚇得瘋了。
屍體上被撕咬的血肉模糊,被丟來時還掛著十幾個蛇頭,幾乎鑽進皮肉裡不放,而沒有被咬的地方則發青發黑,腫脹不堪,一看就是被群蛇撕咬、中毒而死。
他能想象那讓人頭皮發毛發憷的場景。
沒想到這個看著人畜無害的頌王這般陰毒,看來他看錯了,如今才讓這狗崽子成長成狼。
“王爺誤會了吧?李某不知何時得罪過王爺······”他暗自冷笑,雲曦閣,郊外,再到頌王府,沒想到都被他逃過了一劫,外界都以為頌王只會躲在女人背後興風作浪,小人做派,卻忽視了他身後的勢力,如果單憑女魔頭一介江湖人士,他豈能活到今日。
頌王臉上帶著笑意,裝傻充愣:
“是啊,本王和國舅爺當然沒什麼過節,雲曦閣、西郊,前夜······真不知是誰這般大膽,冒著國舅爺的威名惹本王不快,本王好好商量非不聽,一言不合就刀劍相對,若是沒有那女魔頭本王怕是要去見母后了。”
國舅爺佯裝不知,一愣:
“這事李某不清楚,大概是李某平日樹敵太多,要給我潑髒水下絆子吧。”
“看來是本王錯怪國舅爺了?”內心冷嗤,宋頌一邊走一邊推卸責任,“唉,國舅爺堂堂正正做人不與人為惡,卻還是有人看不過去,本王真替國舅爺憂心。”
國舅爺:······
他這表情怎麼看不出一點憂心?
宋頌繼續道,“可惜本王為人太過沖動,又是生死危急關頭,見到不怕死的當然往死裡整,既然國舅爺說了自己正派,和本王又無過節,不可能存了謀害之心······”
國舅爺聽到這裡冷汗都出來了,他當然不能承認自己有謀害之心,這要被有心人聽了去豈不是被扣上謀害皇族、有造反之嫌?這個帽子他萬萬不敢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