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只聽他嘆息一聲,把指間的鬍鬚小心的丟進燭火中,頓時‘嗶啵’聲此起彼伏,破廟裡飄蕩起一縷淡淡的焦糊味。
他一眨不眨的盯著燭火看了片刻,只等鬍鬚完全燒盡,終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也該動身了吧,不知道周長亨和那女娃娃挖到哪裡了,嘿嘿嘿......”
......
山巔,巨石,月已西垂。
一個小火爐置於巨石上,爐火正旺,爐上放著一口小鐵鍋,鍋裡的滷湯‘咕嘟嘟’冒著熱氣,湯裡浸著兩隻豬耳朵,顏色金黃,顯然是熟了。
爐旁放著一瓶開了蓋的五糧液,似乎是離火爐近了些,所以酒瓶和酒都變的溫熱起來,於是,酒香從瓶口溢了出來。
爐前坐著一個人,右手舉著一雙青銅筷子,左手端著一隻銀碗,碗裡早已備好諸多調料,香,辣,麻俱備。只見他湊到小鍋邊嗅了嗅,滿意的點點頭,然後,伸筷入鍋撈起一隻豬耳朵,放到銀碗裡蘸了蘸,隨後送到嘴邊美美的咬了一大口。
“嗯,好吃。”說完,他放下碗筷,提起酒瓶狠狠灌了一口美酒,嘖嘖嘴,越發愜意。
巨石周遭的濃霧彷彿受到酒肉香味的勾擾而翻湧的越發厲害,只是不能越雷池一步。時間就在這樣詭異的氣氛裡緩緩流逝,當那人吃下一隻豬耳朵,喝掉小半瓶酒,半飽微醺滿意的長長吐出一口氣時,巨石下突然探出一顆人頭來。
那顆頭很髒很亂,髒是因為臉上頭髮絲裡盡是泥土,亂也是因為泥土而頭髮蓬亂。月夜下,活像將將從土裡爬出來的死人。
然而,他不是死人,只見他先是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然後撇過頭用力的吐出一口滿是泥土的唾沫,緊接著才回頭看著爐旁那人要憐巴巴的說:“大哥,你幹嘛弄的這麼香。”
爐旁那人抬頭瞧了瞧那顆髒兮兮的頭顱,答非所問的說:“挖到哪了?”
“我餓了。”他甩著腦袋,泥土簌簌落下,堅決的如此說道。
爐旁那人聽罷,想了想,然後指著那口小小的鐵鍋,說:“你看,鍋太小,一次只能煮夠一個人吃的。”
“我不管,我要吃兩鍋。”
“呃,好吧,挖到哪了?”
他又甩了甩腦袋,更多的泥土落了下來,“快了快了,咱們幾兄弟的本事,大哥還能不曉的。”
爐旁那人抬頭看了看西斜的彎月,說:“好,你去叫他們上來吃飯。”
......
挖洞是盜墓賊最基礎的本事。
可是,既然是本事,那能做到何種程度就因人而異了。比方說,巨石下那幾人挖的洞就很好,比真正的老鼠打的洞還要牢固,並且洞口沒有半點從洞裡推出來的泥土。
相比之下,在山谷裡打洞的小五就有點悽慘了。他所在的一行人中,易小姐不可能親自下地去挖洞,至於其餘的人......,當易小姐指著一個地方說,‘喏,就從這裡挖’的時候,盡都把目光投向小五。
小五本想謙遜的說幾句,比如自己技藝不精之類的話,卻根本來不及說出口,那個叫七仔的傢伙就把工具塞到了他的手裡。
小五瞪著七仔,心想老子行五,你行七,咋的還就支使起老子來了。可是...沒有可是,小五哀傷的想著阿龍,鬍子等四位逝去的哥哥,他是然行五,在這裡卻只能是最末尾的那位。
於是,他挖了半夜的洞,沒想到挖成了一口井,滲水不說還塌了一半,險些把他活埋在地底。
當他艱難的裹著滿身泥水從塌掉的洞裡爬出來時,非但沒有人關懷一下,反是差點沒被七仔一腳重新踢回洞去,易小姐也憤怒的揮拳砸碎了一塊人頭大小的頭,那聲巨響嚇的他直接癱在地上。
小五憤憤的想著,老子把命拴褲腰帶上掙點錢,容易麼?
......
濃霧之外,溪水淙淙,戴帽子的胖子和銀鐺各自選了一塊自認為貼合自己屁股的鵝卵石,舒舒服服的坐著,並且以一樣的姿勢抬頭看著重山間飄蕩的霧。
周遭除了水聲,再無別的聲音,就連夜鳥都縮在某顆樹的枝頭睡去了,夜風也離開這裡吹到更遠的地方去了。
兩人就這樣坐著,也不知過了多久,銀鐺突然扭頭看著胖子,說:“哎,你真有辦法進這種鬼地方?”
胖子聞言,扭頭看著銀鐺,怔了片刻才似回過神來,輕咳一聲,說:“小孩子真沒禮貌。”
銀鐺惱火的指著胖子,接著說:“禮貌,禮貌是個什麼東西。哎,你就說到底能不能進去,要是不能,就趁早打道回府,半夜三更在這鬼地方餐風飲露,不怕真就變成鬼嘛。”
胖子撿起一塊小石子扔了過去,只是沒能打中銀鐺。然後,他傲然抬起頭,說:“我說能進,就能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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